文|格瓦拉同志

亂世之中的女子宛若飄萍，生死榮辱絕非自己所能掌控，不僅普通人如此，即使貴為皇后也概莫能外。在越南漫長的帝制史當中，遭遇坎坷的皇后並不鮮見，其中經歷最坎坷者，非南芳皇后莫屬。

南芳皇后，本名阮有氏蘭，聖名瑪利亞·德肋撒，1914年生於法屬越南（即交趾支那）前江省鵝貢市，其父阮有豪是一位篤信天主教的富商。阮有豪極為迷戀法國的生活方式，因此在女兒14歲時，便將她送到巴黎當地一所著名的天主教學校就讀，並設法讓其歸化為法國國籍。阮有氏蘭天生麗質、舉止優雅，是個標準的東方美人，因此在法國學習、生活期間，不乏熱烈的追求者。

少女時期的南芳皇后

說來也巧，阮有氏蘭求學法國期間，越南皇帝阮福晪（保大帝，當時法國仍保留越南皇帝作為傀儡，在名義上統治該國）亦在巴黎留學，兩人在偶然的場合甫一邂逅，阮有氏蘭的美麗、優雅便讓皇帝神迷顛倒，愛慕之情難以抑制。經過一番追求後，阮有氏蘭終於答應嫁給保大帝，並於1932年跟隨他返回越南。兩年後，保大帝正式迎娶阮有氏蘭，並舉行盛大的婚禮。

在婚禮開始前，還出現過一段動靜很大的插曲。原來，越南是佛教國家，多數國民不樂意接受一位篤信天主教的皇后，因而呼籲阮有氏蘭改宗的聲音很強烈，甚至連保大帝的母親端徽皇太后也提出異議。然而，阮有氏蘭雖然外表柔弱，但內心卻很頑強，堅決不肯放棄天主教信仰，而保大帝也不顧母親和多數臣民的反對，毅然按原計劃舉行婚禮。由此可見，保大帝對阮有氏蘭絕對是真愛。

身穿盛裝的南芳皇后

按照越南阮朝的慣例，帝王在位期間，只能冊封妻妾們為妃嬪，位階從最高階的妃至第九級的才人不等，只有帝王駕崩後，他的正妻才能被冊封或追封為皇后。但是，由於保大帝過於喜愛阮有氏蘭，竟然打破皇室數百年的成規，在結婚典禮結束後便正式冊立她為皇后，並賜徽號為“南芳”，意為“南部的芳香”，以致謝她的出生地。

1939年夏天，南芳皇后跟隨保大帝出訪歐洲，由於她的美麗高雅、穿著華麗，所到之處都引起轟動效應。一位記者寫道，“（南芳皇后）沒有穿著傳統的黑色長袍和麵紗，而是身穿繡著龍的金色外衣、紅色圍巾、金色帽子和銀色褲子。”而保大也對妻子的表現甚為滿意，稱“在她的身上結合了西方的優雅和東方的魅力……我們確信她的行為和榜樣完全配得上‘帝國第一婦女’的稱號。”

南芳皇后跟隨保大帝出訪歐洲

保大帝身為傀儡，動靜不能自由，心情之鬱悶、壓抑可想而知。幸好，保大帝身邊還有一個跟他情投意合、恩愛有加的妻子，能夠幫助他捱過痛苦而漫長的歲月。婚後，南芳皇后接連為保大帝生下5子3女，個個都很聰明可愛，讓保大帝頗有成就感。然而，再美好的感情也難以抵禦時間的磨礪，加之一系列大變動，最終導致保大帝與南芳皇后形同陌路。

1945年3月，在日本佔領當局的操縱下，保大帝宣佈脫離法國而獨立，並自建越南帝國。然而，隨著日本因戰敗向盟軍投降，越南北部地區被越盟軍隊控制，而保大帝也在胡志明的逼迫下，在同年8月30日宣佈退位。1946年3月，保大帝攜妻兒逃往香港避難，3年後又接受法國殖民當局的邀請，在越南南部再登帝位，與胡志明為首的北越政權相抗衡。

南芳皇后與子女合影

然而，保大帝的復出計劃遭到南芳皇后的反對，後者攜子女移居法國的戛納，此後再沒有回到越南。其實，早在退位前後，保大帝已陸續迎娶表妹胡氏（映妃）、中國女子黃小蘭和裴夢蝶為妾（1972年又迎娶法國女子莫尼克·博多，即泰芳皇后），並且對正妻的感情已不如先前那般深摯，因此南芳皇后離他而去，也有感情糾葛的因素在裡面。

南芳皇后的墓地

1963年12月16日，南芳皇后因心臟病突發去世，終年49歲，死後葬在法國科雷茲省一個被森林包圍的小村莊的公墓中。跟首次出訪歐洲時造成的轟動效應不同，南芳皇后的謝幕則無比悽愴冷清，除子女和兩位當地的法國官員出席葬禮外，再沒有其他人到場，甚至連保大帝都沒有參加（保大帝在1955年被權臣吳庭豔驅逐，此後流亡到法國），實在是無情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