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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旺婦倚勢霸成親”說開去

在《紅樓夢》第72回《王熙鳳恃強羞說病 來旺婦倚勢霸成親》中,詳細地描述了來旺老婆向王熙鳳懇求,要為兒子娶彩霞的事,這個彩霞是賈環的相好,因為年齡大了,被她父母領出去了,不再服侍賈環和趙姨娘,而趙姨娘與彩霞很投心意,一心想為賈環要了彩霞做側室,不料卻被來旺家搶去了。

書中交代,賈璉聽說這件事後,誇口要自己去說一下,於是就出房來了,碰到林之孝就說上了事,當然都是些迎來送往,給太監們送禮的事,隨後賈璉就問林之孝來旺要娶彩霞的事,林之孝冷了半天,勸賈璉不要管這個事,說來旺的兒子吃酒賭錢不學好,所以彩霞家裡才不願意的,賈璉也恍過勁來,就要杜絕這門親事,還要教訓來旺的兒子。

不料賈璉再次回到房中,王熙鳳已經派人把彩霞的母親叫過來了,親自向她提親,彩霞母親萬般無奈只好滿口答應了,賈璉就與王熙鳳說起來旺的兒子吃酒賭錢的事,要把他捆起來教訓一頓,王熙鳳就說彩霞的母親已經答應了親事,難道還要再叫她來說不要了不成?

賈璉於是又隨口說道,先讓來旺教訓他兒子,從這個一波三折的過程來看,不過是一個時辰的功夫,賈璉就變了三變,完全被王熙鳳玩弄於股掌之上,也可以看出賈璉的顢頇楞衝,完全無法駕馭自己的老婆,還被自己的老婆和下人們合起夥來耍得團團轉,這也就難怪賈璉為什麼要避開王熙鳳另娶尤二姨了。

那麼,為什麼來旺老婆敢這麼大膽,強求王熙鳳要娶彩霞呢?王熙鳳為何如此遷就自己嫁入賈家時帶過來的奴僕,還為奴僕的兒子護短呢?甚至要把賈璉耍得團團轉,公然不避府中大小奴僕們的抱怨和不平,非要說成這門子親事呢?

這恐怕還要與王熙鳳的“活計”有關,書中交代,王熙鳳公然放高利貸,派什麼人去呢?當然是她自己的奴僕更為放心了,來旺就是王熙鳳從王家帶過來的,應該是為王熙鳳辦了不少私密事,包括收銀子替人擺平爭端等事,去一趟長安找節度使雲守光也得可靠的人,這些人多半就是來旺這樣的王熙鳳的心腹了,所以王熙鳳對奴僕很護短,這裡面有她自己的利益。

何況賈府之中好幾代奴僕,有些都是從孃家帶來的,書中未交代賈母從孃家帶來的奴僕,這時經過幾十年恐怕也早就作古了,奴僕的兒孫們賈母也未必看得上,即使還有效力的,書中也未交代出來,這恐怕也是一個遺憾,賈母自己從孃家帶來的奴僕一定會有,甚至已經爬上了高位,但書中顯然是疏漏了。

來旺的兒子吃酒賭錢,讓讀者十分反感,一個如花似玉的彩霞嫁給了他,不免令人抱不平,但正是這樣的惡僕,才是主子在危急時刻需要的,敢於出頭挑事打架,一是主子袒護,二也為主子報恩,所以聰明的主子都需要幾個惡僕養起來,王熙鳳自然深諳其中道理,更兼是自己陪嫁的後代,所以也就格外偏袒。

在第111回中,還提到了林之孝的乾兒子何三,也是喝了酒為林之孝和鮑二打架,就連林之孝這樣的大奴僕也養幾個惡僕,以備不時之需,何況名門正派的聰明主子呢?所以,王熙鳳寧肯偏袒自己的貼身奴僕,也要把賈璉耍得團團轉,這是利益攸關的問題,夫妻感情也只是一個牌照,具體到財務私事各人各有自己的貼己。

當然,一個很大的遺憾是,書中後四十回未交代來旺兒子的下落,賈府抄家時查抄出了很多高利貸票據,都由賈璉承擔了,也未見來旺兒子的後事如何,這不能不說是很大的遺憾,其實,《紅樓夢》中有很多這樣的地方,一是前言不對後語,二是後事不做交代,這不能不令讀者十分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