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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來有許多禁忌,一旦犯忌,輕則遭受白眼,重則咔嚓!

寫了幾天文章,發現圈子裡有些禁忌是不能提的。

比如說我小時候,整個社會就是一個圈子,臨近過年,只能說過年的話,喪氣話是不能提的。魯迅的《祝福》裡有生動的描述。祥林嫂死了,不能說“死”字,要說“老”了,如果有學問,可以文縐縐地說“駕鶴仙去”了。土老帽沒學問,只能說“老”了,或“去”了,或“走”了,“死”字是萬萬提不得的!不僅僅是“死”不能說,“壞”、“瞎”、“倒”、“敗”也要慎提,尤其在祖宗牌位前,更要三緘其口,有那沒記性的頑童倘口無遮攔,輕則遭受白眼,重則被長輩斥責!

《阿Q正傳》裡,阿Q的禿頭不能提,後來不僅“禿頭”不能提,“光”啊“亮”啊都不能提,所以在阿Q的生活圈裡,一個“禿”字及其七大姑八大姨都是禁忌!朱元璋曾經當過和尚,於是“和尚”就說不得了。民間傳說,在朱重八的洪武圈裡,觸犯禁忌的後果就不是口頭警告這樣簡單的事情了,“和尚”不能提,只要與“和尚”沾邊就碰不得,比如“光頭”!看來野雞變鳳凰的朱重八脾性和阿Q是一樣的,不同的是,阿Q惱起來只是來一句“媽媽的”,登峰造極的做法也不過是揪住人家的辮子,和犯禁者扭打在一起。朱元璋卻會拿起屠刀,滅人三族!怎不令人噤若寒蟬?

神話裡,自從孫悟空在天庭裡養過了馬,“弼馬溫”便成了整部《西遊記》圈裡妖魔鬼怪的禁忌。西行路上孫大聖遇到各路妖魔,相互之間可以說最狠的話,能吹最大的牛,彼此談笑風生,而妖魔們一旦口出“弼馬溫”,孫猴子便會怒從心頭起,掣棒打將下來,與妖魔鬥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歷史是個大號的垃圾堆。“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這是唐朝人李賀的詩。他的父親,名晉。“晉”與進士的“進”音同字不同,於是李賀能否考進士竟成了當時的焦點議題。幸虧當時的文壇大佬韓愈,寫了篇《諱辯》澄清,才勉強搬掉了老爹名諱這個攔路虎!

漢文化圈裡,名諱是個大問題!其實人之所以要起個名,就是為了方便稱呼。而遠古時代,人們就沒有這方面的煩惱,比如治水的“禹”,他的兒子“啟”,大家都是直呼其名。不知何時,有些把腦子讀成漿糊的書呆子,把人名當祖宗供起來。漢朝有個皇帝叫劉啟,就因為名叫“啟”,逼得死了上千年的夏啟被改了名。傳說夏啟是從裂開的石頭裡生出來的,所以“啟”被改叫為“開”也就順理成章了。歷史上的夏啟,也便被叫做了夏開!而劉啟的老爹漢文帝更狠,漢文帝姓劉名恆,是歷史上有名的“文景之治”的開創者。因為他的這個“恆”字,把神仙姐姐“姮娥”,改成了後世我們熟悉的“嫦娥”,神仙在忌諱面前就是浮雲!

《說岳全傳》裡小梁王聽到岳飛直呼其名諱,從和顏悅色瞬間勃然大怒,結果被岳飛挑落馬下!只因為別人直呼自己的大名就與人拼命,在世界發展史上也算是一種奇觀了。

直至我的童年時代,我們這些晚輩小朋友也是不能直呼長輩的大名,小朋友之間的戰爭,打個頭破血流無所謂,彼此之間最惡毒的咒罵,不是如阿Q般一句“媽媽的”這樣輕描淡寫,直呼對方長輩的名諱絕對有巨大的殺傷力!

名諱的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嘴臉,讓不堪忍受的文明人發明出了名之外的“字”。如關羽,字雲長;龐統,字士元;杜甫,字子美。現在的“名字”即“名”與“字”的合體。後來,更高階的文明人發明了“號”這個稱謂,如諸葛亮,字孔明,號臥龍;蘇軾,字子瞻,號東坡居士。這些“字”與“號”扔到社會上便沒有那麼大的麻煩了,完美地避開了名諱。上古的人們假如穿越到名諱的時代,一準會“媽媽的”地納悶: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新時代了,舊的忌諱大多被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萬萬千千的圈子裡又產生了新的忌諱。這些禁忌雖不至於帶來血光之災,卻妥妥地能生出滿腔鬱悶!天能說,地不能說;鬼能提,人不能提!好了,不能再說了!莊子說,你們每個人都在偷古人牙縫中的那些殘渣!好吧,那我偷一回今人的牙慧,用顧城的一首小詩權作結尾。

小巷,又彎又長。

我用一把鑰匙,

敲著厚厚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