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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評論|北京曲劇《北京人》:一個充滿哲思又能走進普通大眾的京味兒好戲

曲劇《北京人》劇照

相對於曹禺的其他作品,《北京人》是一個內斂的戲,它以“愛情畫像”為最初創作動機,滲透著說不出的“迷惘”和深沉的“詩意”。曹禺本人也曾坦言:演《雷雨》可以轟動,演《日出》可以成功,而演《北京人》很難成功。《北京人》並不著力表現人的正面衝突,而是傾向於表現人在精神上的苦悶和對未來的希望。北京市曲劇團創排的《北京人》以愫方為視角進行了新的創意,這是一版能夠走進普通大眾的戲,歌舞並重,北京的地域特色得以很好地彰顯。

就文字而言,北京曲劇《北京人》是一出好戲,紮實的劇本基礎使得該劇擁有了嚴謹之結構和人物之靈魂。該戲的最大特色是全方位立體呈現劇作之思想、人物、藝術特色和戲曲的趣味性。其思想深度不僅體現在編劇以人和事折射了那個特殊年代的精神風貌,而且這思想的光芒超越了歷史走向未來的我們。它引起我們深沉的思考——關於選擇、命運、兩性、家庭、性格等問題,都在劇中得到了很好的展現。北京人、鴿子、耗子、鴿哨、軍號、棺材等意象,明暗交織地貫穿於全劇。也因為這些意象的存在,該劇呈現出北京特有的地域感,京味兒格外濃郁。

音樂是戲曲的靈魂。除王國維定義的“以歌舞演故事”外,日本戲劇研究者河竹登志夫也認為中國戲曲區別於“話劇”之所在首在音樂,故而他將戲曲界定為“音樂舞蹈劇”。北京曲劇《北京人》有別於李六乙或賴聲川版本的最大特色正在於音樂,這也是該劇立主自己的根本。眾所周知,戲曲藝術和話劇的最大不同主要在於戲的技藝性——程式。程式不僅包括演員之動作、唸白之韻律,也包括唱腔的設計和音樂的渲染。在中國北方劇種之中,北京曲劇誕生得比較晚,但是它的音樂性獨具特色,唱腔兼備了北方劇種的明亮及南方劇種的婉轉,特別適合劇場演出。加之它和曲藝的緊密聯絡,充分發揮劇種特色,不僅是彰顯曲劇藝術魅力的最好方法,也是傳承和弘揚北京曲藝的良性選擇。唱段佈局特色化是該劇的一個特點,劇中愫方的兩段大的抒情唱段,是很能抒發人物內心世界的深情獨白,類似“詠歎調”,聞之令人心醉。

隨著社會的不斷髮展,戲劇演出越來越專業化和分工化。好的劇場效果不僅要求舞臺呈現,也包括文創宣傳、觀眾參與和院團策劃等。曲劇團復排《北京人》等曲劇經典,彰顯了院團領導層的獨特慧眼。在經典之上再出發,做觀眾喜歡的好戲,是找準了曲劇今後發展的真正方向,也是曲劇傳承和發展的根本。此外,曲劇團每一次深入的研討,也都是希望透過眾人之智提升劇目水平的良方。

不過,復排之後的《北京人》也有可探討的空間。比如唱腔的韻味性、演員的配合性以及錄音與現場、唸白和歌唱、形象和聲腔之間的融合問題,是該劇必須面對並需要著力解決的急迫問題。前已有述,與其他劇種相比,北京曲劇誕生得較晚,“話劇+唱”成為一些創作者包括演員在內的思維定勢,然而這樣的創作一定不是曲劇的未來,因為任何一個劇種,它之所以被稱為有別於其他347個劇種之外的獨特的“那一個”,就在於其自身有獨特的藝術個性,儘管這樣的藝術個性可能是吸收其他兄弟藝術的,是包容的、開放的,但它一定不是簡單的相加所得來的。“融合”進而“提煉”“規範”進而“精準”劇種特色是曲劇人今後所要努力的方向。此外,吸納人才、培養人才、留住人才特別是領軍人才,是戲曲藝術的關鍵之關鍵,這需要多方合力方能最終實現。

任何一個劇目的上演,既是劇作家與觀眾的碰撞,也是導演、演員和觀眾的對話,更是劇作本身同觀眾以至於新的時代的交流。“戲”都在心裡的《北京人》對演員和觀眾的要求很高,是一個值得細品也需要細品的張力戲。愫方的隱忍、善良和賢淑集原作者、編劇和導演多重創作者有關女性的多維度審美想象,這樣的女性形象特別適合北京曲劇去展現,因著這種“美”和“善”,縈繞在原作中的無奈與感傷、靜水深流之下的內在深意也就有了更形象的體現,愫方的人物形象也便更容易走向觀者的內心。這是北京曲劇《北京人》有別於其他《北京人》的獨特所在。

責編:吳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