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半仙

即便20多年過去，《老友記》裡朋友們住在一起的生活狀態，依然被全世界的年輕人所向往。

沒想到在現實中，真的有人實踐著這樣的生活方式。在《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第一賽段的結尾，《笑吧！皮奧萊維奇》用槍響震撼觀眾之後。

鐵男、揚凡、冠朝組成的“朝陽男孩”登場，與他們的編劇於奧共同闡釋創作背後的故事。

聊著聊著，一個六人生活圖景逐漸浮出水面，鐵男和於奧是夫妻，冠朝的女朋友是劉勝瑛，金靖和他們住在一個套間裡，揚凡是那個常來串門的“飛行嘉賓”。

節目裡，馬東把它描述為生活版的“老友記”。

節目外，六個人每天只要人齊就在一起點外賣，半夜互相給對方送吃的，房門密碼已經不再是秘密，劇本殺嗨到半夜更是常態。如今一起參加節目，直接將工作生活都混在了一起。

圖中從左到右從上到下為鐵男、金靖、劉勝瑛、冠朝、揚凡、於奧

感嘆六人同居友誼的烏托邦之外，很多人不知道的是，2016年馬東曾攢過一個情景喜劇，編劇就是鐵男、於奧和揚凡。

他們在創作歷程中，將自己都市生活的經歷和當下三男一女的人物友情編進了劇本，就和《老友記》裡編劇按照選好的演員來寫情節一樣。

在與娛樂資本論對話的過程中，再度提起當年的經歷，於奧開始自省：“當時平臺的人來看劇本，從第一句開始數笑點，我們當時心裡就覺得這是在幹嘛，也是年輕，到後來說話都帶著刺，現在想想不太好，對方也是帶著任務來的。”

現在6年過去，當年那位製片人都已經離開，但情景喜劇的種子依然紮在於奧和鐵男心裡，伴隨著節目播出，他們這群人比以前更有知名度，好像夢想又觸手可及了。

那如果有機會，會把2016年的本子拿出來重新拍嗎？

“不會，因為現在情境不一樣了，我們六個人的故事，會是一個新劇本。”

01和“老友”有關的夢想

就像《老友記》六人關係的核心是莫妮卡和錢德勒這對夫妻一樣，生活版“老友記”中，於奧和鐵男的感情，也為現實生活中的六人友誼建立了堅實的基礎。

兩個人相戀9年，在19年領證結婚，始終在影視行業一線工作。鐵男兼具編、演才能，於奧則選擇從演員成為編劇和導演，參加《一年一度喜劇大賽》，也是鐵男做演員，於奧做編劇。

用於奧的話來說，“我們倆非常穩定，非常peace，沒什麼爭執。”

這種親密關係的建立，離不開兩人為感情的共同付出。在影視行業，夫妻之間聚少離多似乎常態，鐵男為了和於奧有更多相處的機會，慢慢開始了不同的分工，鐵男在臺前，於奧在幕後，有時也一起做編劇。

“我希望我們未來的生活都是能在一起的，因為一輩子時間就這麼點，如果兩人有各自的世界，下班回來再交流，你可能就沒辦法去理解她經歷的東西，”鐵男說得很認真，“因為這種分工，我們倆每天的經歷都是重合的，更能夠理解對方的焦慮和痛苦，能第一時間去支撐對方的情緒。”

所以如果搜尋近幾年鐵男和於奧的履歷，會發現他們幾乎形影不離，動畫《風語咒》《畫江湖之不良人2》、偶像劇《我的北斗星男友》等等都有他們兩共同編劇，到了《一年一度喜劇大賽》也是兩人共同參加，娛樂資本論發出對話邀約時，兩人也是共同接受。

不過說到這裡，於奧似乎有些異議：“不是特意是自然而然的，因為他是表演的天才，在舞臺上那個即興反應，那個現掛太有魅力了。”

於奧猛誇一頓，鐵男有點不好意思，連忙和娛樂資本論擺手，她平時在家裡不是這麼說的。

但馬上接著於奧說自己不適合做演員的話，鐵男也不認可，從初相識的《羅密歐與朱麗葉》講到《半個喜劇》，於奧短暫做演員期間的角色，被鐵男如數家珍。

互相對愛人的欣賞，也會延伸到朋友身上。

揚凡和鐵男、於奧是在學生時代就相識的老朋友，但不同與鐵男、於奧始終在影視行業內，揚凡有著一段時間的出走，做了能掙更多錢的工作。

當2016年情景喜劇專案找到鐵男時，他第一個想到合作者的就是揚凡：“在這個行業裡面又能導又能演又能寫的人才我覺得特別少，然後情景喜劇又需要你有整體的能力，揚凡本身就是中戲表演專業的優秀畢業生，我們需要他。”

圖為鐵男和揚凡

並不像想象中有個說服的過程，鐵男只是發了幾條資訊揚凡就加入了進來。揚凡對娛樂資本論說自己的主要是做創作，在甲方沒選好演員的時候，做一下替演。

但鐵男不留情地揭了底：“可能一開始你覺得他對這個東西沒什麼期待，但直到有一天聊角色的時候，他斬釘截鐵的告訴你這個角色非他莫屬。”

用鐵男的話說，為了圈住揚凡怕他去賺大錢，把他留在了身邊，每天的創作歷程都是一邊打字一邊笑，寫完一集就直接分角色，然後把劇本放在電視螢幕上，用紅色文字來對自己演的是誰。

雖然劇本最終沒能成為作品，但揚凡、鐵男、於奧三人的關係卻更進一步，成為了親密無間的好友，“我們平時都不用太聯絡，大家知道彼此都在，屬於隨叫隨到的那種。”揚凡說道。

02六人行如何成行

而六人友誼關鍵節點，在2020年，米未決定開始做喜劇綜藝，鐵男、於奧、揚凡和公司藝人金靖被召集起來加入喜劇創作工坊。

其實很多年前，鐵男和金靖就在《奇葩說》一起演過辯題小片，那個時候他們就互相知道對方，只是並不熟悉，直到創作工坊的相處之後，幾個人才迅速成為了朋友。

鐵男說得很玄乎，“就感覺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我們互相吸引。”於奧補充道：“那段時間天天在一起玩劇本殺，還是那種外賣到家的本，玩到半夜覺得還要回家真的太累了，乾脆直接搬到一起住算了。”於是金靖住到了這個家裡。

而冠朝則是因為和劉勝瑛一起：“我和阿瑛金靖是錄節目認識的，對阿瑛一見鍾情，金靖還沒反應過來，我們就在一起了，後來和男哥他們機緣巧合一起玩了密室，也認識了。”

玩著玩著，劉勝瑛和冠朝也搬到了鐵男他們小區，成為了步行幾秒可達的鄰居。

或許成為一時的玩伴很容易，但保持長久的友誼就需要互相支撐，以及一點命運的偏愛。

圖中從左到右為金靖、於奧、劉勝瑛

對，“支撐”，這是鐵男和於奧在對話中不斷提到的詞。

“我們都不是北京人，來到北京之後自己上學奮鬥，離我們最近，給予我們精神支援和陪伴的，就是我們的朋友。”於奧和鐵男選擇了熱鬧一點的生活，和朋友們住在一起。

這和《老友記》的形容詞一樣：當我們年輕、單身，住在大城市，朋友就是我們的家人。

這種支撐很多時候是生活上的。

於奧和鐵男家裡有個不大的茶几，六個人在一起最愜意的時候，是點滿一桌子的外賣，大家圍在一起看個電視聊聊天。冠朝把這稱為大學宿舍：“男哥很愛點餐，在生活上虧不住嘴。還有兩隻可愛的小狗。”

在管飯這件事上，鐵男像個怕大家吃不好的大家長。“我們那個過度消費的節目就跟鐵男有關，他每次都點特別多，”揚凡揶揄鐵男，“那我們可樂意多吃一點了。”

有時候也會有人即興露一手，做飯給其他人吃，比如劉勝瑛做的東北大碴子粥。於奧的記憶裡，有一回他們兩個人已經睡了，外面響起房門密碼的滴滴聲，劉勝瑛把粥放在桌子上，然後人就沒了。於奧有時候也費解，怎麼一上海姑娘喜歡熬大碴子粥。

而金靖更多展現了她細膩的心思，“有一次鐵男臉過敏了，誰也沒告訴，但靖兒就注意到了，點了冰袋給他敷臉。還有一次我看鏡頭說老了，靖兒第二天就給我放了一瓶挺貴的那種保健藥。”

六個人社交平臺向外公開的集體照片裡，有一張是三個女生在黑暗的房間裡觀看《老友記》重聚版，螢幕裡的Ross看起來比年輕時發福了很多，但還是那個熟悉的客廳，還是那些熟悉的人。

就像《老友記》已經成為觀眾的精神寄託，他們彼此之間在生活之外，還有精神上的互相支撐。

同在一個行業，同為喜劇人，同有好勝心，對對方的理解程度是比外圍的人更深。一個場景可以說明，在《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的第一階段，鐵男和揚凡出馬說服已經淘汰的金靖和劉勝瑛回到賽場。

“我們一起做更漂亮的成績，我們需要你。”這句話是一句認可，也好像是一句承諾。

03六個人的比賽之旅

各自為戰的第一賽段結束後，朝陽男孩、金瑛寶貝和於奧都留在了PiuQiuPiaQia社團，正式迎來了集體創作的日子。

和朋友一起工作的歷程比想象中容易，友誼也為創作帶來了更多的靈感，如果要有一個代表性作品，非《當男人踏進民政局後》莫屬。

這個講述女性恐婚情緒的喜劇創意來自劉勝瑛。笑點從男人在門內門外兩幅面孔的核心延伸出去，從鐵男變成宋木子，到一大家子人出現，再到男人的“真龍真啞”，喜劇效果層層加碼。

於奧一開始其實並不理解，為什麼恐婚要到民政局門口才恐，而不是在家裡。“都到民政局門口了還會這麼糾結嗎？”但劉勝瑛和金靖說服了他們，兩位女生對女性心理的把握讓這個作品更具性別關懷和共鳴。

而在排練的過程中，大家都在以不同角度為作品增色。在小細節上，劉勝瑛和冠朝飾演的夫妻吵架，為金靖和鐵男的婚前恐慌埋下心理暗示。表演過程中，金靖會揣摩鐵男和於奧這對真夫妻的相處，讓表演更具可信度。

於奧在其中扮演的，常常是拎起大框架，讓故事表達更完整的角色。

在《當男人踏進民政局後》的初始版本中，故事的結尾到金靖變成武六七就戛然而止。“我們兩都覺得這樣鬧哄哄的結束了有點不對，想在結尾有一點小情感，嘗試給大家婚前焦慮的解法。”於奧和鐵男相視後說道。

於是實際演出過程，武六七捏著鐵男的手，告訴他“你老婆在後面取號”，將無厘頭又拉回了現實。

在和金瑛寶貝共創喜劇之前，朝陽男孩和於奧在創作上保持了更加明確的分工，由於奧負責整體，鐵男和揚凡填充橋段，冠朝從表演上進行二度創作。冠朝對這個分工並無異議：“我控制慾很強，又喜歡冒險實驗，不利於團隊比賽，畢竟會淘汰人，所以還是男哥奧姐主控會比較妥當。”

而對戲劇結構完整性的要求從《當男人踏進民政局後》之前都一以貫之，或許是於奧、鐵男和楊凡作為科班出身的某種執念。

比如《錢！啊》。在“消費陷阱”的喜劇橋段正式開始前，朝陽男孩和於奧用了一段時間進行了人物和故事的鋪墊，讓這個過度消費的故事，加上了一層從討債到欠債的反轉。

“我們需要人物帶著他的規定情境和行動上來，這樣人物和線索才比較完整，如果前面沒有要債，可能後面大家也不會覺得這麼爽。”在於奧之後，鐵男進行了補充，“這是一個喜劇比賽，我們還是希望能保證一個故事的完成。”

不過這一套並不總是奏效，在最新一期節目裡，《超人不下班》表現不佳，於奧和鐵男兩人想著暫時不做搭檔，看是否能解決問題。

“經過兩次分數不高之後，我們有一輪就沒有在一起創作，我只做導演，幫他們一起排練，就不用我們故事和人物為先的敘事方式了。”

恰好《美妙的街心花園》創排期，也處在鐵男和於奧狀態調整的微妙期，發生了節目中所展現的金靖和於奧爭吵的場景。

這或許是朋友身份為創作帶來的一點點挑戰，那就是鐵男口中所說的，“我們關係太好了，以為對方都懂，其實還是要說出來。”

如今《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即將結束，幾個人商量著要去哪裡好好放鬆一下回歸生活。或許有一天六人也會分開，但這並不重要，就像揚凡所說的，並不是只有住在一起才叫家人。

於奧在生活中體會到的溫暖，依然是她最想傳遞給觀眾的東西。

再回憶起她對情景喜劇的理解：“情景喜劇對觀眾是一種長期的陪伴，只要這幫人在一起，他們做什麼都好笑。”

或許，中國版《老友記》真正走向熒幕的那一天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