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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0級臺階6000多次來回,19年挑斷50根扁擔,卻被親人罵畜生不如

在央視的一個節目上,汪美紅被倪萍摟著輕聲安慰,還讚揚她的堅強,因為她就靠著挑山,供養出了兩個大學生。但她回村之後卻被人指著鼻子謾罵。難道她表裡不一嗎?

1995年,汪美紅又登上了那個她發誓再也不去的齊雲山。她的家就在齊雲山腳下的鎮巖腳村。汪美紅第一次爬齊雲山,還是剛結婚的時候,丈夫說帶你爬一次山,就算是度蜜月了。但那一次的體驗可不好,就算是手上沒帶任何行李,她走一天下來腿都直打哆嗦。可誰知道,如今的她不僅要重爬齊雲山,還要天天走來回,每次至少要挑100斤的東西上山。

剛結婚的時候,汪美紅也是很幸福的,在丈夫的呵護下,他們很快就有了第一個兒子,不過還沒等他們開心多久,兒子就被檢查出患有先天性的白化病,視力幾乎等同於盲人。儘管公公婆婆因此對她有些不滿,認為生出一個不健康的娃娃,都是兒媳婦的問題,但兒子都沒說什麼,公婆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把這個不滿放在心裡。兩年後,汪美紅又懷孕了,這一次,是一對健康漂亮的龍鳳胎,可把一家人高興壞了。丈夫勤勞肯幹,東拉西扯地蓋了新房子,汪美紅就在家安心地帶著三個孩子,日子過得平淡又充實。

可是在大兒子不過4歲,小的孩子也還不到2歲的時候,突然傳來噩耗,外出捕魚的丈夫不幸落水身亡。失去了摯愛的人,同時又失去了一整個家庭的經濟支柱,汪美紅傷心得哭都哭不出來,一時間不知道哪個打擊對自己而言是更重的。好不容易強撐著把丈夫的喪事辦完,汪美紅的精力就剛剛夠照顧著三個孩子,外出打工、養家餬口,卻是實在分身乏術了;這個時候,還遺留下5000元為丈夫辦喪事的債務。就算汪美紅可以節衣縮食,孩子總要吃飯吧,再大一點,孩子還得去學校吧,哪樣都要錢。而在這半年內,公公婆婆沒有來幫過她一次,反而把兒子意外去世的責任都怪到她頭上。雖然這是沒有科學道理的,但老人家堅持這麼認為,還去村裡說她不好的話,結果導致她好像無形中被村裡人排擠了。想說話的時候,除了三個孩子,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汪美紅花了半年時間振作了起來,她當時也沒想太多,就想先把三個孩子的口糧掙回來,但又要能夠方便照顧孩子、離家近,最終就只有挑山工這個職業適合她,當然,她也並不是唯一的挑山工,當時村裡也有別的女人也做這個職業,賣力氣換錢來補貼家用,只不過別的女人可以和丈夫換著挑,當時她不能,她得天天來,而且還要儘量走快點,家裡還有三個小孩兒等著她呢。

汪美紅第一次挑的東西重180斤,她在挑上山之前,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承受那麼重的東西。這還不算,第二天的時候,挑的東西有203斤。東西實在太沉了,磨得肩膀疼,一會兒就受不了了,她就不得不走一段歇一歇,然後不停地換著肩膀去硬扛,一天下來,她全身都痛,尤其是肩膀,碰一下都熱辣辣的痛,睡一覺起來腳踩在地上,每踩一步都是痛的,但她照例安排好孩子們以後,又到了挑東西的地方。

有時候,她白天固定挑完兩趟之後,如果夜裡有些輕巧一些的東西,她也會接下來,打著手電筒送到山上去。偌大的一座山,只有汪美紅一個人,風吹過層層樹梢,發出恐怖的嗚咽聲,偶爾還伴有動物的一兩聲鳴叫,汪美紅不是不害怕的,但她別無選擇,下一次有貨要送她還是會去接,只有在害怕的時候努力想著孩子,想著掙錢,回家的時候,就亂七八糟哼點歌,一路小跑著下山。

汪美紅每一趟都儘量不耽擱,因為家裡沒人看小孩兒。為了防止小孩子亂跑亂摸發生意外,她就只能把三個孩子捆在桌子邊,桌子上放著冷飯,如果孩子餓了,就自己抓著飯吃,想上廁所了,也就只能在桌子邊解決,等到汪美紅三個小時回來一趟,才幫幾個孩子收拾,有時間的話,給孩子們熱熱飯,實在來不及,孩子們就只有吃冷飯;偶爾,她給孩子們帶個玩具回來,一個廢棄的瓶子,幾個孩子就拿它在地上滾來滾去地玩。兩個雙胞胎更小的時候,還曾經抓著自己的排洩物玩,弄得哪裡都是。這麼小的孩子,就算想打想罵,他們也聽不懂。汪美紅只得耐著性子,邊哭邊收拾。

挑山工的工作太苦了,陸陸續續的,村裡的女人們都放棄了這份工作,只有汪美紅,不得不去堅持,從最初的挑100斤4。5元錢,一直到100斤200元錢,汪美紅可以說是風雨無阻,每天都要丈量齊雲山的3500級石階至少兩遍,17年下來,她至少走了20多萬公里山路,便宜輕便的解放鞋穿破了120多雙,連扁擔都挑斷了50多根。她的肩膀上,全部是厚重的、暗紅色的繭,最開始的時候又疼又癢,時間長了之後,最外層的面板早就失去了知覺。

除了肩膀上的創傷以外,一直走山路,難免也會有磕磕絆絆。上山揹負的東西多,摔壞了要賠,她反而小心翼翼;下山的時候輕快得多,反而容易摔跤,汪美紅也摔過,疼得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她也不敢休息,自己找點草藥敷上,第二天照樣像沒事兒人一樣的去挑東西。當然,這麼長年累月的幹下去,說她一點不委屈那肯定是假的。

累得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她就對著大山胡亂大吼幾聲;還不行,她就等一天的東西挑完之後,偷偷去丈夫的墳前放聲大哭,說她今天做男人的活兒,都是替丈夫乾的,丈夫對不起她。吼完了哭過了,收拾好心情,再睡個好覺,第二天,她還是要繼續去挑山。為了擔心孩子受委屈,即使在外面有人給她介紹更輕鬆的工作,她考慮再三,也選擇不去;有人也給她介紹物件,她為了孩子也一口回絕了。她還去過黃山當挑山工,因為在黃山,挑200斤貨可以掙100塊錢。但她最後還是回到了齊雲山,因為她的孩子在這裡。

等到孩子們長大了一點,週末兩個雙胞胎會幫媽媽背一些東西,能減輕一些她的負重。汪美紅內心感受到的幸福,就是這慢慢減少的重量中堆積起來的。雖然汪美紅非常辛苦地供養這三個孩子,但是她並沒有要求孩子們必須要學成什麼樣兒,她只是對孩子們說,你們得到什麼分數,是你們的事情;有沒有錢,是我的事情。當然她也沒有時間像如今好多家長一樣,天天守著孩子做作業,學特長。反而就是這樣看似不負責任,但實際上充滿信任的話,激發了孩子們的自主性,除了大兒子的視力殘疾,沒法很好地完成學業以外,小的兩個孩子非常爭氣,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高考後,小兒子拿到了安徽理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小女兒則被安徽醫科大學錄取。這兩所可都是重點大學。

命運給這個女人的幸福都是吝嗇的,在終於揚眉吐氣了的同時,汪美紅又陷入了新的煩惱中,兩個孩子的學費和生活費又從哪裡來呢?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因為湖南衛視曾經為她拍過專題片《山女挑山》,在節目播出之後,汪美紅似乎成了齊雲山的一道移動的風景,她在路上都有人認識她,有的遊客為了替她減輕負擔,主動要買下她挑著的礦泉水。而她兩個孩子都是大學生的新聞,讓她再一次被報道,還因此登上了央視節目的舞臺,倪萍摟著她輕聲的安慰,深情地讚美。

汪美紅的苦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但她的堅強又讓人動容。在節目現場,就有一個慈善基金的負責人被感動,當場承諾說要給30萬,改善像汪美紅一樣的母親的生活。眾人紛紛為了這個企業家的善舉鼓掌。汪美紅也充滿感激。誰知道下了節目之後,這個慈善並沒有後續,反而為她招來了村裡人更多的嫉妒和謾罵,同村的人說她出名了,孩子也成才了,過得當然很好了;甚至連昔日丈夫的弟弟都罵她禽獸不如。但具體汪美紅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情呢,也沒一個人說得出來。

雖然節目沒有給汪美紅的生活帶來改善,但卻送來了一位大善人。他被人稱為王一挑,是徽州餛飩的非遺傳承人,他的工作就是穿著古樸的服裝,一頭挑著灶,一頭挑著食材,走街串巷的賣餛飩。汪美紅的遭遇讓他深受觸動,他本來認為自己的工作就夠苦的了,可是他好歹是走平路,汪美紅可是挑著重物爬山,想來還是汪美紅更苦。想到這裡,他專程開車來到汪美紅的家裡,主動提出要供養兩個孩子的大學所有費用。汪美紅怕給人添麻煩,勸人家只負責一個就好了。王一挑卻堅持自己的承諾。終於,這個辛苦了十多年的女人,好不容易在臉上露出了一次輕鬆愜意地笑。

小兒子的大學汪力勝的學校專程派人到家裡來慰問,帶來了5000元路費,還聯合校友一個公司的董事長,為汪力勝提供4年共計4萬元的捐助,相當於減免了汪力勝的學費和住宿費,生活費就由汪力勝到學校之後勤工儉學等其他措施補充一部分;另外,入學報道的時候,學校還發了飯卡、電話卡、被褥、慰問金等入學大禮包;助學金評選等,優先考慮汪力勝。

汪美紅也沒有放棄大兒子,在身有殘疾的情況下,大兒子看著弟弟妹妹變得優秀,他的內心難免是自卑的,汪美紅也沒有太多的話安慰,只能拿電視裡那些同樣有殘疾的人來激勵大兒子,最終大兒子學會了盲人按摩,並且也找到了工作,算是解決了自己的生活問題。

大學畢業後,汪力勝在合肥工作,妹妹在溫州一家醫院上班。汪美紅算是徹底能夠放鬆一下了,兒女們每次回家都非常捨得給她買這買那的,她一邊高興,一邊還怪孩子們亂花錢。汪美紅是個閒不下來的人,齊雲山修了索道之後,挑山工這個職業就徹底成為了歷史,她也曾彷徨過,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當地政府聽說了她的事情後,幫她在齊雲山的天門經典開了30平米的茶館,賣些茶水、零食等。她每年差不多有個3萬左右的收入。就這樣她就很知足了,而對於被評選為安徽道德模範、好人之類的稱號,汪美紅坦言自己受寵若驚,她沒有對社會做出大貢獻。上了年紀之後,她曾經因為挑山而留下來的粗壯腰身、壯實的小腿,是她抹不去的歲月痕跡,她的肩膀和腰還會隱隱作痛,但她從來不抱怨,每天臉上都掛著知足的微笑。

她不知道,很多人說見過她之後,彷彿心靈被洗過一遍,再也不會抱怨生活了;她的故事本身,在精神上激勵了太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