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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野晾乾穀倉的孤獨(組詩)

◎安海茵(黑龍江哈爾濱)

安海茵,1975年生,大學期間開始文學創作,有小說、散文、詩歌發表並收入各大年度選本。黑龍江省作協全委會委員,哈爾濱市作協副主席。《詩林》副主編。

夜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莊重

現在,一切都安靜下來

雷聲隱在了雲層之上

我一直在趕路

甚至超越了那空泛的雷聲

昆蟲們不再合唱

那甜美的令人惆悵的合唱啊!

啾啾的奏鳴 是秋後的逝曲

很快,白雪將覆蓋苔原與山川

夜空比任何時候都顯得莊重

守住了比夜晚更緩慢的星光

旋轉著 迷幻著 眷戀著

它微側了身子

僅容我一人經過——

它的席位平素隱身

黎明前以火把顯影

這世間微苦的燈焰

這世間微苦的燈焰

臣服於彼地稠密的山水

我總是致力於捕捉滂沱

互為寫意

青山屏障起將盡篝火的微茫

一任抽刀 宛然斷水的模樣

人生的小馬達始終不知疲倦響著

它深諳你的鄉愁不只囿於故園映象

我一再地遠眺極目處的悲喜

或縫補亭臺青草 失重的長調

它立意託舉這世間微苦的燈焰

並以此菲薄致意——

異鄉的清寒衣衫

以及糖化後酷烈地燃著

新雪

飛鳥藏盡又一季的機關

大地擱淺它冰涼的牙齒

在陌生的美學領域

遮蔽了許多看見與更多的看不見

做一個看護燈塔的人

在雪的迷霧裡輕盈隱身在落雪裡

歌哭

保持親密的關係

在雪野晾乾穀倉的孤獨

歲末

萬物將我帶到了你那裡

每個人對這人世的造訪都是單程

舊時光止歇

往事搖擺著一盞盞小燈籠

矢車菊閃亮

雪隱去一小塊的髒

車轍一如既往的潦草

一如既往的庸常

美與善似乎更多了一點

或許並不

無論如何 我走了那麼遠

晨鐘每響一下

人間便多一行見素抱樸的草書

鋼鐵的肺腑一次次將黑暗點燃

金風疏闊

露水臣服於草木表層

語境的祥和撬動著核心的火

在地下420米幽微處

求索認領萬物沉潛的浩蕩

和罐籠行進的轟隆回聲

這深眠的鐵礦石

固化了多少的熱和堅忍

靜默深斂 如藏珍饈

以能量壓縮時光

以骨骼的硬度為金屬元素

命名它的冷和硬

訥語和樸拙

它千萬年的堆疊

縱橫在目光灼灼的人手上

盛放雨點般的星光

以高溫催生出一闋繞指柔的抒情

掘進的身影以鋼鐵的肺腑

一次次將黑暗點燃

為騎手的號角和高鐵的馳騁

重新定義這流動的鋼水

熱軋成城市慷慨的動脈

而大地深處的行走

是向地心挺進的一次衝浪

初秋的蟲語清素而高亢

尚有多少挽弓寫意的秘密

不被知曉

我慣以一紙月光重振式微之心

你擅長鋼鐵柔情鍛造山河脊樑

異鄉清寒的衣衫

異鄉清寒的衣衫

馱得動夕光晚照的瀲灩

湖水靜下來。林子也是。

它們鼓動這軟風

將煙燻的雨一匹匹地擺齊

以伶俐的刀芒絲狀裁開

啊,這躡手躡足的雲朵的孩子

不願辜負的止語的黃昏

以飛瀑絲絛的佩玉叮咚

呼應山谷之中無法歸家的飛鳥

好似天地間所有的蟲語啾啾

都是故園那些

垂憐自己的隱身之人

雪還是在下

雪還是在下

這唯一干淨的人間煙火

雪的香氣將霾的陰影遮蓋

飛鳥盡藏 穀粒收倉

這個冬天徹底閒落

在雪中空空蕩蕩

這時有人內心寧靜

有人揹負對故土一生的歉疚

有人想起孩提時的夢

那行囊裡一路檢點的縹緲的歌哭

或者也會有人飲泣

為那親近之後又遠離的冰雪

還有誰一遍遍地失去

在黃金般的雪焰裡截句

行止更多的雪被世人遺忘

終於,一切都安靜下來

終於,一切都安靜下來

靈魂的拓本在夜裡兀自嗚咽

幽咽了迢遙的另一重

骨頭縫裡的呻吟

岔路上的輾轉

我的積雪的山巒

表裡澄澈 明河共影

歲月不是我的

原野不是我的

每一條道路都不是我的

我的褡褳是如此的輕

容不下一塊補丁

疊 舊

你看,我的每一次笑意

都盈滿面板上的山川褶皺

我還是舍不下

自己的每一條皺紋

舍不下星空呢喃

舍不下火焰的倒影

我舍不下每一次意外的相逢

還有擎舉著霜痕的青葵

還有時光的鞭子抽打著

原野如金 髮絲如雪

你吮吸花露的新鮮清涼

我晾曬舊傷的微光翅膀

【來源:川江都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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