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說過“愛一個人很難，放棄自己愛的人更難”。在花甲之年重新遇到愛情，是一種幸運，也會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我們對喬冠華喬老先生的印象都來自於那張“震碎聯合國議會大廈玻璃”的照片，但是喬老的一生不論是在政治上還是在感情上都有許多軼事為人津津樂道。

喬老一生有兩任妻子，第一任是才華橫溢、相濡以沫的龔澎，第二任是小喬冠華22歲、聰穎漂亮、才情兼備的章含之。如果說第一段婚姻是始於鍾情、長於陪伴、終於死亡，那第二段婚姻則是讓喬冠華在看盡人世繁華後，在闌珊處又見燈火。

在與喬冠華結合之前，章含之經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章含之是著名民主人士、教育學家、政治家章士釗的養女，雖是養女但是養在章士釗膝下，從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在13歲這年與碰到了同是青年才俊的洪彥君，並與之相愛。這段感情經歷了章含之的整個青春，並最終在大學畢業這一年開花結果。

婚後第4年，章含之生下了洪彥君的女兒。但是漫長的相愛彷彿耗盡了兩人的氣力，婚後生活並沒有給章含之帶來多少幸福，就迎來了特殊時期的動盪和丈夫的出軌。章含之很早便發現了丈夫的異常，但是當時的她選擇了冷處理，任由這段婚姻名存實亡。

1971年曾作為主席英語老師的她收到了來自外交部的邀請，終於靠著自己的專業和知識走到了歷史的面前。1971年在赴第二十六屆聯合國大會之前，她終於下定決心離婚。1972年正式擺脫了這段婚姻。

作為清華大學畢業的才子，一路投身於新中國的建設復興的喬冠華一生都奉獻給了中國的外交事業，經歷了許多重大的外交事件。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第二十六屆聯合國代表大會上宣佈中國恢復席位後，他作為代表團領隊的自豪之笑。在這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先是1966年，與外國打交道多年的喬冠華成為了外交部要“打到”的物件，一直在特殊時期的火焰中掙扎。

後是1970年陪伴他走過三十年風雨的妻子病逝，他們兩的結合曾被主席成為“ 天生麗質雙飛燕，千里姻緣革命牽”，可見妻子的病逝給予他的打擊之大。

命運有時是一個調皮的孩子，會將一些人的手牽在一起。經歷過一次婚姻的兩人，被第二十六屆聯合國議會連在了一起。已經在外交部工作了一年的章含之和已經是副部長的喬冠華，在遠赴美國之前的一次點名會上正式見面了。

其實在這次見面之前，章含之就已經見過喬冠華很多次。因為與洪彥君的感情並不好，章含之一直跟隨章士釗住在北京史家衚衕51號。也是在這條衚衕她第一次見到了喬冠華。1967年清早，一名面容清麗的女子走進了史家衚衕口的一家文具店，挑選著選擇並不多的文具，而此時一名戴著眼鏡，身材高瘦的男子走進文具店要求買一張大字報。

這名女子便是章含之，她一直關注這這名男子的動態，在他買完報紙走後，從店員那裡得知這邊是大名鼎鼎的喬冠華。在那之後直到她進入外交部之前，兩人再沒有交集。

1971年暮春，急忙跑入外交部大廳的章含之因為上班快要遲到而焦急不已，而樓梯前方一群人簇擁著一位老者正在往上走，在她猶豫著不顧禮節先奔上樓時，後面的人告訴她這是喬部長。時隔四年的見面，她曾經見過的身影感覺蒼老了很多。

當時的章含之已經是外交部亞洲司的處長對這個仰慕他的部下並沒有印象，但是他從章士釗的口中曾聽過這個名字，此前章士釗出版了《柳文指要》一書想贈予喬冠華一本，託養女轉交，但是章含之因為害怕別人說她“走上層路線”，多事之秋便想延後再說。但是一次章士釗和喬冠華見面時卻問到了這本書，此時喬冠華才記住了“章含之”。

時間終於給了他們見面的機會，在出發前往聯大的前夜，章含之作為隨行翻譯和其他人匯合在辦公室，而喬冠華作為領隊在前方點名，站在擁擠的辦公室門口的章含之，被喬冠華問“你就是章老的女兒？”“就是你扣了我的書？”。面對猝不及防的質問，章含之多少有些窘迫。喬冠華的眼中正式有了這個美麗的姑娘。

章含之有出色的翻譯能力，在完成了聯大的工作之後，在基辛格訪華的過程中一直擔任基辛格的隨行翻譯並廣受好評。在一次次的外交活動的互動中，發著光的章含之讓喬冠華傾心，而章含之對喬的仰慕也變成了愛情，但是這段感情畢竟面臨著22歲這個巨大的年齡差距，旁人的議論讓兩個有心人一直不能宣之於口。

直到喬冠華在一次醉酒後的呼喚讓章含之意識到心中的感情已經無法阻止，兩人在1973年正式結婚，並此後一直相伴，當時喬冠華和原配的孩子已經長大並有自己的事業，而章含之的女兒已經赴美留學，只剩兩人安居在史家衚衕51號，也有人戲稱這兩人是“將兒女逐出家門，自己過起了二人世界”。喬冠華的最後10年並不算安穩，特殊時期的牽絆和站位讓他在生命的後期不斷經受著批評和沉浮，但是幸好這一切都有章含之陪伴。

在1983年喬冠華去世後，章含之還是經常在談話和書中回憶她與喬老度過的這段時光。

老一輩人的愛情故事，沒有太多的甜言蜜語，也沒有說出口的“我愛你”。那個年代的愛情，沒有鮮花，沒有巧克力，也沒有鑽戒。他們的愛情，不講誓言，也不講物質。有的是相濡以沫，有的是與子偕老，繾綣一時，便是一世。“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對於喬冠華和章含之來說也許最幸運的就是那句“原來你就是章含之？”。

文/墨瓏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