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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蠱之禍——一場昭雪另一場屠殺的屠殺

秦始皇怕死,漢武帝同樣也怕死。而當這些高高在上的帝王直面死亡的恐懼時同樣也和庶民百姓一樣驚慌失措、渴望利用權力抓住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漢武帝統治末期,除了和秦始皇一樣尋求那虛無縹緲的“仙緣”外,體虛多病的他開始信奉當時的傳統民俗-巫蠱,從人性最黑暗的角度出發懷疑身體不行的根源在於左右下蠱陷害。

導火索最先從不明身份的男子持劍進宮開始。

公元前92年,身處漢章宮的漢武帝居然看到有一個獨行男子持劍在戒備森嚴的宮內行走,命侍衛緝拿卻毫無收穫。不同於後世明代梃擊案中朱常洛的無能為力,手握大權的漢武帝當即處死掌管宮門出入的門候,封鎖長安進行戒嚴。在用鮮血洗刷自己憤怒的同時,漢武帝也不得不思考:我還能相信誰?其後牽連的宰相公孫賀之子公孫敬生聲作蠱案發更是加劇了漢武帝的這一想法。

近臣江充恰好窺探出了漢武帝的疑懼心理。

見武帝年老體衰,得罪了太子劉據、衛皇后的江充為保性命乾脆順應漢武帝的心思,大力鼓吹可能有人作蠱意圖危害陛下。而早已被恐懼矇蔽了視聽的漢武帝連忙任命江充為主管徹查巫蠱之事。狡猾的江充先是透過在京畿地區大肆抓人構陷,牽連數萬人,營造出滿城風雨的氣氛,後是經漢武帝同意,直入宮內,將矛頭直指太子劉據和衛皇后,意圖藉此時機將其徹底打倒。

然而,機關算盡的他卻忘記了劉據不是扶蘇,不會任由“趙高”擺佈。

就在江充以預先埋設的木偶誣害太子,得意洋洋地揚言要啟稟陛下的同時,劉據也在太子少傅石德警告扶蘇事件的提示下一咬牙率先假傳聖旨,斬殺江充,並開啟武庫武裝民眾、調動長樂宮(東宮)士卒佔據長安。

但身處甘泉宮養病的漢武帝終究是在位數十年,擁有崇高聲望的一代雄主。

在坊間紛紛流傳太子造反等不利輿論的同時,勃然大怒的漢武帝迅速召集附近州縣計程車卒、徵調長水和宣曲的胡人騎兵進攻長安。不過五天,雙方流血傷亡數萬人,倉皇失措的太子劉據只得攜帶皇孫潛藏民間自保。在向全國發布海捕公文的同時,為了發洩自己憤怒,漢武帝更是高高舉起屠刀將太子門客、跟隨起兵的官吏通通處死,一眾脅迫人員也流放敦煌實邊。

所幸,東逃的太子劉據在泉鳩得到了一戶人家的收留,聊以存身。面對主人以賣草鞋供養生活的窘境,不忍其勞累的劉據順便派人前往湖縣尋找故人資助,不料就此暴露,被當地官兵包圍,自投無路的劉據只能無奈懸樑自盡,兩位皇孫也因此被殺。此時在壺關三老令孤茂上書勸說下有所觸動的漢武帝也只能悲哀的白髮人送黑髮人。

醒悟的漢武帝再次命人徹查先前江充負責的官吏和百姓以巫蠱害人案,經過調查才發現先前多有不實。此時漢武帝才算徹底明白了太子劉據是因被江充逼迫,惶恐不安,才起兵誅殺江充,並無他意,選擇修建一座“思子宮”感念太子。

然而,正如《戰國策》所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高高在上的漢武帝胸中無明之火無從釋放,身邊的人可就遭了殃。

漢武帝反手就將曾經喜愛的江充滿門抄斬,協助江充陷害太子的宦官蘇文更是被活活燒死。隨著案子的進一步擴大,當時參與謀害太子的人,包括丞相劉屈氂在內朝廷重臣也通通以各種理由被殺或迫令自殺。哪怕曾經興高采烈地以為立下大功的泉鳩官兵們也在先行賞賜後滿門抄斬,成為了高層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唯一值得稱道的恐怕只有此事過後不久,漢武帝真正開始面對其統治末期的亂局反思自己的執政方針。透過下發輪臺罪己詔,將國家的重心由軍事轉為經濟。穩固了搖搖欲墜的漢室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