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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愬雪夜入蔡州與唐憲宗傲嬌的意外結局

就在李吉甫身故的元和九年(814年),淮西鎮吳少陽病故,其親信義弟吳少陽(姓名相似,實際兩人是結拜關係)殺掉吳少誠子嗣掌握淮西。當時唐朝官軍大張旗鼓討伐成德鎮王承宗失利,一時無力解決其他藩鎮,就承認了吳少陽接替吳少誠的身份。

除了淮西之外,還有地盤更大的淄青節度使,德宗貞元年間招撫李納(屬於遼東營州的高句麗人,父為李正己)以後兼任平盧鎮,控制有十二州的範圍。李納死的很早,兒子李師古之前在元和元年死了,由弟弟李師道接班,也是唐憲宗時期不服約束的主要藩鎮之一。

唐憲宗、裴度與李愬畫像

吳少陽死後,兒子吳元濟自領淮西鎮留後,還保密喪事。朝廷聽到風聲,按傳統遣使弔祭,吳元濟拒而不納。當時朝廷以武元衡和裴度兩位得力大臣主事,認為淮西位於中原腹地,地位重要,不過轄區範圍卻不比河朔藩鎮大,可以趁機削平,推動唐憲宗拉開第二次討伐藩鎮行動,最終成功,這一戰事時間卻長達四年。

對是否要動用武力,朝廷本來又一次爭論不休。尤其幾大藩鎮都對用兵不滿,很有聲援吳元濟的勢頭,以淄青的李師道和成德的王承宗表現最為突出。

元和十年(815),吳元濟為自保,騷擾舞陽、葉縣、魯山(今屬河南平頂山市)等地,朝廷任命李光顏為忠武軍節度使負責討伐(忠武軍在河南中部,又名陳許節度使,轄許州、陳州、鄭州、潁州等地),另讓田弘正、韓弘等進行支援。

李光顏為突厥將領,其父阿跌良臣出身朔方軍,李光顏與兄長李光進自幼長於中原,武勇非凡。姐姐嫁給舍利葛旃(史書記載屬於鮮卑族),隸屬辛雲京,所以兩兄弟都跟隨舍利葛旃。

憲宗繼位之初,李光顏曾跟從神策軍大將高崇文入西蜀平定劉闢立下大功。元和五年討伐王承宗,李光顏、李光進兄弟與沙陀大將朱邪執宜(這一戰為沙陀部成為唐軍北部邊軍主力的標誌性起點)再次立功,李光顏名聲鵲起。

到平定吳元濟時,李光顏就成為獨擋一面的主力。從三月到五月小有勝績,進展並不明顯。憲宗派裴度前往行營慰勞,五月下旬,李光顏組織時曲之戰(大約今河南漯河市東南沙河與澧河會流處下游),打了一個勝仗。當裴度返回長安以後,就發生與武元衡被襲一幕。

元和十年六月裡,武元衡、裴度於一天清晨各自從家裡出來去上朝,在前往大明宮途中遭遇幾個刺客襲擊。武元衡被家僕簇擁著騎馬剛出靖安坊東門,躲在暗處的刺客射滅燈籠,連發數箭,守衛僕從驚慌四散。武元衡被圍,拉走馬匹,被殺身亡,連首級也被取走,年五十七歲。

裴度在另一處遇襲,身上中了三劍,跌下馬滾到一旁水溝,僕從王義拼死護衛,被砍斷右手。刺客誤以為裴度已死,趁亂逃走。裴度是貞元五年(789)進士,在田懷諫被送來長安以後,朝廷派裴度為使者去安撫魏博鎮,田弘正任留後拒絕享用逾越規制的車輛、服飾、住房,仍住在原採訪使官廳。他請裴度在牆壁上寫下題文,以記述自己遵奉法紀,裴度遍行魏博所屬各州傳達旨意,回朝以後升御史中丞。

在武元衡被害以後,不少人建議安撫王承宗和李師道等藩鎮,憲宗氣憤說:“如果罷免裴度,就是讓奸計得逞,朝廷綱紀如何整頓?朕任用裴度一人,足以擊敗這兩個賊子。”裴度養傷期間,憲宗派衛兵到裴度的家宅值夜守衛,內宮使臣前往他家問候探詢絡繹不絕。

之前武元衡為宰相期間,同時還有韋貫之為副相。但武元衡遇害後,憲宗器重裴度,韋貫之與他經常意見不合,憲宗乾脆把韋貫之罷免。另外提攜段文昌授翰林學士升祠部郎中。跟著又提拔另一宰相李逢吉(祖上是李世民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的李玄道,李淵的同族子侄),同樣各方面對裴度非常不滿。

在宰相遇襲後,李光顏也遭遇一次失敗。元和十一年,高霞寓(幽州范陽人,高崇文部將,兩人同姓同鄉,高崇文視為子侄)於鐵城敗績。官軍連連受挫,翰林學士錢徽、蕭俛等紛紛對策延英殿建議罷兵,李逢吉與他們相呼應,反對聲浪一時高漲。

眼看如此勞師動眾,又要像五年前討王承宗一樣無功而返,憲宗深感顏面掛不住,唯有裴度認為應該堅持,憲宗決定再賭一把。由宰相裴度親自掛帥領軍出征,這就是韓愈充當幕僚跟隨討淮西的背景。當時韓弘等已經基本停止支援官軍,韓愈孤身犯險去說服韓弘繼續出兵,還是頗有膽色。

最終吳元濟在蔡州被神策軍李愬奇襲入城擒獲,堪稱一項軍事奇蹟。

李愬是之前神策軍大將李晟的次子,哥哥李願也是憲宗比較倚重的大臣,當時防範淄青,出任徐州刺史兼武寧軍節度使。李愬加入平淮西的陣營本來是為了干擾裴度,因為李愬恰恰是李逢吉舉薦,實在教人非常意外。

李愬曾經在官軍幾次平藩鎮行動受挫下主動自薦,雖然都知道他出身將門,之前也僅在地方擔任過刺史,從沒有實際領軍作戰。李逢吉與李愬按說也沒有特別過硬的交情,僅僅出於李愬的家世背景和知道他多次主動請纓,他的目標很純粹——為了干擾裴度建功,硬將李愬安插到鄧州(今河南鄧縣),以刺史領隨唐鄧三州節度使,和李願以徐州刺史領武寧軍節度使一樣,體現憲宗開始調整地方軍歸刺史管轄的一個證據。

李愬雪夜襲蔡州連環畫

由於官軍連戰多時,士氣低迷,加上李愬雖是將門之後,並無實際功勳。李愬先籠絡將士,表明心跡,認為自己名聲不高恰恰可以用來麻痺吳元濟。然後上書朝廷策劃突襲蔡州,請求增派兵力。

這一策略幾乎同樣有裴度身邊韓愈建議過類似奇襲方案。因為裴度雖然是堂堂宰相,同樣並無軍功戰績,完全也可以施展麻痺對手,採取突襲的行動。憲宗對雙方規劃其實都算認同,但由於征討已經兩年,還是有一些懷疑情緒在滋長。所以坐看他們成敗,同意將昭義、河中、鄜坊的步騎兵兩千人撥給李愬,似乎還是有些傾向李愬來完成行動,但不意味憲宗不信任裴度,可能還是希望宰相不要冒險領軍作戰,以督導為主。

元和十三年(817)二月,李愬派馬少良率騎兵十餘人巡迴偵察,遇到吳元濟的捉生虞候丁士良,將他擒獲。李愬感化丁士良,探聽蔡州情況,接連用計捉了陳光洽、吳秀琳等人。最後擒獲李佑,制定出偷襲蔡州的行動。

蔡州是淮西節度使治所,這一州的轄區歷史變化很大,早年是著名的汝南郡,過去偏今天河南地區,也稱豫州。但唐代安史之後為了避代宗李豫的名諱改為蔡州,為何這個名字會變成蔡州?因為當時豫州治所為新蔡,後設淮西節度使,實際轄區更重南部,蔡州治所在今天汝南縣。

李愬經過半年多時間準備,裴度改領彰義軍節度使(彰義軍就是西部涇原軍的軍號,德宗時涇原鎮地方軍曾在長安釀出著名的禍事)、淮西宣慰招討使,在前線負責督戰。李愬開始清除蔡州周圍一系列據點,與北線郾城一帶唐軍兵勢相接。元和十三年(817)九月,李佑見條件成熟,向李愬進言淮西精兵都在洄曲和邊境(洄曲一說就是李光顏作戰的時曲),守衛蔡州的全是老弱,可以出其不意,一舉擒吳元濟。

李愬派人赴郾城將奇襲密呈裴度,獲得讚賞,同意出兵。到十月初十,天降大雪,李愬以風雪為掩護,偷襲蔡州一戰功成,名留青史。李愬初入軍中,雖經過一年多時間謀劃,但並沒有閒著,重新操練士卒。所以,李愬的成功並非出於僥倖。即使他是李逢吉派來干擾裴度,但兩人都是品格高尚的人,與裴度合作沒有明顯矛盾,而與裴度不和的李逢吉則被憲宗調離京師,去了劍南東川節度使任上。

十一月初三,憲宗下詔任李愬為檢校尚書左僕射兼襄州刺史、山南東道節度使及襄、鄧、隨、唐、復、郢、均、房等州觀察使(轄區偏今湖北境內),加勳上柱國,封涼國公。這是唐憲宗等候多年的佳音,特命韓愈撰寫一篇《平淮西奉敕撰》,歌頌大捷,並在蔡州汝南城北門外刻石立碑。

之前曾提過,由於韓愈是宰相裴度的下屬,全文基本都在稱讚裴度排程謀劃的功績,幾乎沒有提到李愬的功勞,甚至連皇帝憲宗對這一行動的支援都沒怎麼涉及。李愬就算脾氣再好也感鬱悶不平,其妻韋氏在京師為此鬧到宮裡要求皇帝給一個公道。

李愬部下石孝忠(據說出身不好,危害鄉里,投到李愬軍中才逐漸改變,為李愬的先鋒猛將)氣得將《平淮西碑》砸毀,官兵來抓人時,石孝忠還把人打死,鬧到憲宗那裡,石孝忠願意獲罪,也義憤填膺地指責碑文不公。憲宗當然也對韓愈的文章很失望,又命翰林學士段文昌重寫平淮西的經歷,段文昌是御前文人,當然藉機又大讚皇帝的運籌帷幄,然後還原李愬軍士的功勞,段文昌反而憑此機會露臉。

元和十三年底,唐憲宗又命李愬為鳳翔、隴右節度使,要求他從京城經過可以入宮面聖。適逢淄青平盧節度使李師道生事,原本吳元濟敗死之後,李師道想獻地歸順,並以長子入侍京師為質。可據說手下一眾將士都不願臣服,李師道為了從大流,只有負隅頑抗。

憲宗李純下詔魏博鎮田弘正及義成、宣武等藩鎮軍聯合征討李師道,又改李愬任徐州刺史、武寧軍節度使接替其兄李願統領大軍主持這次行動。李愬與平盧軍連戰十一次,俘殺上萬人,一舉攻克平盧重鎮金鄉。

元和十四年(819)正月攻陷魚臺縣,二月又攻陷丞縣。平盧軍陣腳大亂,屬下都知兵馬使劉悟(世代平盧將領,祖父劉客奴在天寶年間是節度使柳知晦手下,柳知晦接受安祿山任命,劉客奴殺其歸順朝廷。劉悟起初在叔父劉逸準的宣武軍效力,後投奔李師古逐漸得到任用)擒斬李師道,攪擾多年的淄青平盧地方算初步擺平。劉悟因此受封檢校工部尚書、義成軍節度使、彭城郡王。

元和十五年(820)九月,憲宗任李愬為檢校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潞州大都督府長史、昭義節度使 ,在長安興寧裡賜宅院一所。這一年十月,在成德頑抗許久的王承宗也死了,魏博節度使田弘正聽命朝廷,順利移鎮鎮州。李愬剛到潞州,又改任魏州大都督府長史、魏博節度使。

到這一刻,從代宗時開始的河北、河南、山東、山西一帶數個反覆無常的藩鎮,經過近半個世紀的折騰,相對都回歸朝廷掌握,唐憲宗終於迎來作為元和中興的最顯著的標誌。但同樣顯著的是,並非唐憲宗當真把這些藩鎮全都撤銷,實際是替換了一些朝廷任命相對聽從號令的另外一批節度使而已,比如擒殺李師道的劉悟當時歸順,久而久之也並非完全相安無事,實際後期還是頗為驕縱。

在憲宗平定淮西、平盧過後,元和十四年(819)大膽變更軍制,把多數地方藩鎮軍劃歸州刺史統領,扭轉藩鎮軍不聽朝廷號令,往往擅自擁戴統領的局面。隨著功業大成,唐朝氣象確實朝著好的方面恢復。憲宗李純個人卻並沒有再接再厲,而是迅速開始驕矜自得,生活奢靡,大修宮殿。既崇道服食丹藥,又崇佛搞迎佛骨,僅兩年就落得一個神秘暴亡的下場,讓後人非常惋惜遺憾。

唐憲宗景陵

從元和中期開始,既要大費周章不斷出征,又要滿足各方面奢靡,唐憲宗提拔了皇甫鎛、程異任度支使、鹽鐵使,專門負責斂財。這二人大肆掠奪民間,幫助憲宗營造宮室。憲宗還以程異、皇甫鎛在平淮西時供給糧餉充足,授二人同平章事之職。裴度三次上疏論析此事,甚至請求免除自己的相位,憲宗根本不聽。

元和十四年春天,憲宗舉行了一次非常隆重的迎佛骨活動。當時官員抬出一個三十年舉行一次的離奇“傳統”,湊巧憲宗平藩鎮的功業初成,以中土密教儀式而言,正代表佛門保佑大唐中興的體現。憲宗歡喜雀躍,非常重視,要將這一迎佛骨活動辦的大張旗鼓,朝野皆知。

唐憲宗派出三十人的官員團隊迎接佛骨,其中就有韓愈為迎接副使。從法門寺到長安宮中,上至王侯公卿下到黎民百姓,人們爭先恐後施捨錢財表達誠心和祝願。憲宗更齋戒沐浴數日不理朝政,眼看朝野上下都陷入一片痴迷狀態。

韓愈是純正的儒家士大夫,對此佛門儀式迷惑官員、百姓的癲狂現象非常排斥,寫了一篇著名的諫表希望勸阻憲宗。這時候的憲宗李純正感自己的成就終於配得上追隨歷代先帝,飄飄然正在興頭上,韓愈的諫表惹得憲宗非常惱怒,叫來宰相裴度質問。

當時憲宗已經在服食丹藥,脾氣暴躁易怒,一頓火起就有意處死韓愈。裴度是韓愈的伯樂,也知道按理說進諫不當也罪不至死,極力勸說,最後將其流放潮州。韓愈途中大病一場,幾乎死掉,全靠侄孫韓湐前來探望及時,贈送丹藥才救回一命。

千百年來,天下人都知道韓愈的著名侄孫韓湘為後世流傳著名的八仙人物之一韓湘子。韓湘的確是一個真實歷史人物,但根據其事蹟,他參加科舉中穆宗長慶年間進士,與韓愈關係很好的詩人賈島等,都與韓湘有詩文交往。歷史上的韓湘並沒有流露崇道修仙的經歷,實際修道的是韓愈另一個侄孫韓湐。

韓愈以傳統儒家先生的規矩曾督促韓湐努力學習,叮囑他參加科考光耀門楣云云,韓湐根本不感興趣,最後逃離家庭,雲遊四方。韓愈一生崇信儒家教條,甚至刻意逢迎上級,但觸怒皇帝就差點丟了性命。韓湐看似不聽長輩良言,一生無心為官,但在韓愈的危急時刻卻得到崇道的韓湐救了一命,是不是頗有諷刺意味。韓湐道號雲陽子,活到至少鹹通年間,有六十多歲。

韓愈來到偏遠的潮州也努力為百姓做事,當地毗鄰海邊,漁民眾多,有一條河流稱“惡溪”多年來深受鱷魚騷擾,經常危及漁民生命安全。韓愈寫下一篇著名的《祭鱷魚文》,試圖壓制其氣勢,然後帶領百姓消滅驅趕鱷魚。據說當時的鱷魚就是至今東南亞還能見到的灣鱷,以習性來說是鹹水鱷魚,非常巨大凶猛,後來百姓為紀念韓愈,將這條河流改稱韓江,流傳到今天。

因為裴度在元和後期屢屢阻止憲宗一些所為,尤其皇甫鎛等非常嫉恨裴度,就與李逢吉聯合加油添醋,讓憲宗開始厭倦裴度。元和十四年,裴度、崔群等正直宰相大都放到外地任職。

皇甫鎛深知憲宗痴迷求長生,還招來方士柳泌煉丹製藥,而柳泌是宗室李道古向皇甫鎛推薦。李道古在地方任職時曾配合皇甫鎛大肆盤剝民間,滿足憲宗的需求,兩人建立交情。更重要的是,李道古本人就好煉丹服藥,熟悉江湖方士,這個柳泌聲稱是從天台山而來的高人。

皇甫鎛將柳泌帶去見憲宗,柳泌早編好一番說辭,憲宗讓他居住在興唐觀(最初是一片菜園,位於長安西市以東不遠,從開元十八年修建為道觀)。可柳泌在住了一段時間,沒有煉出什麼丹藥。他向憲宗解釋是材料欠缺,需要天台山所出的藥材,希望讓他可以出任當地官職,方便尋找藥材煉丹。

且不說煉丹這種事本來就荒唐,以歷代官職制度來說,也沒有方士出任地方官員的道理。皇甫鎛希望皇帝答應,而正直的朝臣紛紛勸諫,包括憲宗當年非常倚重的宰相武元衡的弟弟武儒衡。

但憲宗居然同意了,柳泌跑去台州(即天台山所在浙江境內)任職,折騰了一年多,交出一些丹藥。顯然對憲宗絲毫沒有好處,憲宗不是玄宗,不懂藥理,無法自己祛毒。加上柳泌也不是孫思邈、張果老這種懂得藥理秘方的高人,結果憲宗服用下來脾性大變,實際丹藥對人體毒害主要是指神經理智方面,情緒十分暴躁,精力也越來越差,對宮裡的宦官、宮女十分野蠻粗暴,動輒庭杖、斬首。

元和十五年(820)春,憲宗已經不能上朝理事。身邊圍繞的卻沒有幾個正直大臣,宮廷中得勢的是王守澄、梁守謙兩大宦官,另有劉弘規、鄭注等。有點資歷聲望的是李逢吉,當時並沒有主事,他透過子侄李仲言,也就是之後的李訓在宮中辦事。哪知道事發突然,很快憲宗意外身亡,史書指是內侍陳弘志所為,憲宗的太子李恆登基,成為穆宗。

不過,李恆登基並不是想象中那麼順利,受到的干擾並不小。都知道,憲宗身邊的宦官不少,本來的心腹是吐突承璀,雖然一度離開宮廷,但在冊立太子的元和六年(811),吐突承璀就回到宮廷。

憲宗之前的太子李寧十九歲夭折,圍繞新的太子人選產生過一番風波。吐突承璀提議次子澧王李惲,不過李惲的母親身份卑微,遭到很多反對,憲宗本人據說也有心動。翰林學士崔群站出來諫言,最終遂王李宥勝出,改名李恆成為太子。

但是,吐突承璀畢竟深得憲宗信賴,在宮廷也有一定勢力,例如皇甫鎛這類投機的人就傾向支援與憲宗私人關係更密切的吐突承璀(最後太子李恆繼位勝出,皇甫鎛由於深得眾多大臣唾棄,被貶崖州,死於海島)。

影視劇中的王守澄

另一著名宦官王守澄當時是從地方回到京師,雖然掌握了神策軍,和之前的俱文珍類似,畢竟也是新勢力。另一宦官梁守謙也是跟隨裴度出征過淮西的監軍,後來因功勳受到憲宗倚重,但論和憲宗的關係,他們都與吐突承璀有較大差距。相對而言,梁守謙在憲宗登位不久就在掖庭局,還算服侍皇帝比較久。

最終敢於對憲宗李純進行加害的兇手陳弘志,到底是個人行為還是受人指使一直是非常隱秘的懸案。

不少研究者都認為陳弘志是受後來掌握朝局的王守澄安排,因為王守澄要搶在冊立新君之際佔得有利地位,他在宮廷的背景還不如梁守謙,所以先下手為強。尤其王守澄敢於這麼做,據說有一個潛在背景是,早年他和太子李恆有過一些淵源,他服侍過李恆,然後才外派出去監軍。所以,假如王守澄是指使陳弘志的人,這件事就與太子李恆脫不了干係。

如果說是陳弘志是在宮中服侍時,恐懼害怕受到憲宗責罰而一時衝動,為何會找王守澄商議?為何還用毒藥?從下毒來說,一般都算是有計劃,反過來說就不似一時衝動的魯莽行為。所以,憲宗之死的確不像是因為丹藥中毒的意外,而是被害身亡。哪怕今天只能做一個含糊籠統的推斷,陳弘志不管是被王守澄拉攏,還是自己單獨謀劃為了向太子新君邀功,總之,他找到王守澄求助,除了同為宦官的背景,那就是為了搭好太子新君這一層橋樑。

王守澄由於早年服侍過太子,所以更加急於在定策一事上獲得關鍵話語權,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王守澄領宮禁神策軍除掉了澧王李惲和吐突承璀。然後再找來梁守謙、劉弘規等其他神策軍有影響的人物(實際憲宗時還有一個非常厲害的宦官是仇士良,不過當時還並不大引入注意),共同確立對太子李恆繼位的輔佐。

因為不管怎樣,太子李恆是早就定好的,此時澧王已死,那麼如果不公開支援扶立太子,就意味著居心不良。所以王守澄與梁守謙達成合作,李恆才順利登位成為唐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