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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溫《康熙王朝》,才懂姚啟聖比周培公結局要好的真實原因

姚啟聖,一個“官越當越小”的漢臣,“三隻眼”索額圖向康熙陳述姚啟聖的履職記錄:

“順治2年,姚啟聖便官居福建巡撫之職,鄭成功收臺時,因資助糧草頗有微功,順治6年,因抗拒朝廷的治閔方略被降為藩司,戴罪任職,順治9年,因屢屢與上司爭吵,又被貶為道臺,到順治13年,因酗酒瀆職再被貶為知縣,順治16年,連微臣也不知道他犯了什麼律條,再被貶至漠河軍中效力,到了康熙5年,姚啟聖再被裁撤,塞到盛京郊區一個馬場任九品司廄”。

從從一品到從九品,一級沒落地當了個遍,而他“不同凡響”的為官之旅,源於他內心看不起滿清的孤傲與桀驁不順,但就是這樣一個刺頭卻極富才華,為康熙收復臺灣立下了不世之功,康熙封他為“西湖侯”,還將杭州的一座行宮和1300多本珍本古籍賞賜給嗜書如命的他。

姚啟聖與周培公,兩人同為漢臣,同為他人舉薦,同為康熙立下蓋世之功,不同的是周培公任勞任怨、恭順謙卑,姚啟聖憤世嫉俗、說話刁毒,更不同的是周培公被康熙貶到盛京11年淒涼離世,而姚啟聖甘之如飴地安享晚年。

康熙對姚啟聖最後的安排不排除監視的嫌疑,但不可否認,姚啟聖的結局要比周培公好得多,而重溫《康熙王朝》,才懂姚啟聖得以善終的真實原因。

01 姚啟聖的“過”

姚啟聖最大的“過”在於他推崇漢人文化而對滿清有從骨子裡散發出的看不起和不服氣。

為了“馴服”他,康熙走了四步。

一“請”。康熙派貼身太監李德全前往姚啟聖所在的三里河馬場請他出山,但李德全態度傲慢、仗勢欺人,不僅縱馬傷害平民百姓,還拿鞭抽打為百姓出頭的“老叫花子”,得知老叫花子是姚啟聖後依舊不改高傲姿態,姚啟聖按照大清律法,杖打李德全30鞭子;

二“抓”。康熙命索額圖將姚啟聖打入大牢,康熙以“貪贓”為由緝拿他卻被索額圖“姚啟聖布衣粗食,無人向他行賄”否定,又以“瀆職”再次被索額圖“三里河馬場每年向朝廷提供千匹良馬,兵部上個月剛剛頒令嘉獎過”否定,最後不得不隨便給姚啟聖安了個罪名,將他關了三個月;

三“罵”。康熙從盛京回京城時帶上了姚啟聖,路上,康熙痛罵他藐視滿清官員甚至譏諷皇親國戚而死守漢人文化的自傲;

四“用”。康熙當著眾多官員和姚啟聖的面,燒掉了先帝順治御批永不錄用姚啟聖的摺子,並任命姚啟聖為福建總督,授兵部尚書銜,管理福建轄內所有的官員,姚啟聖得以重用。

在這四步裡,既能看出姚啟聖從不可一世,到逐漸磨平稜角,最終為大清肝腦塗地的心態轉變,更能看到一代帝王以恩威誅人心、收人心的帝王之術。

此後,雖然姚啟聖依舊不改骨子裡的“刺頭”秉性,但他卻願為康熙、為大清朝收復臺灣出謀劃策、殫精竭慮。

02 姚啟聖的“功”

我深覺周培公最大的功勞在於用10年的時間繪製了大清國第一張疆域圖,而姚啟聖最大的功勞在於以收復臺灣維繫了大清的版圖,站在國之領土的高度,決定了周培公與姚啟聖的不世之功。

對於如何收復臺灣,在經筵日講上,姚啟聖向康熙諫言“三必剿”和“三必撫”。

三必剿:其一,鄭經等人孤懸海外,早有裂島為疆另立皇朝之心,這一必剿首在剿其心;其二,臺灣水師所以橫行無忌是因為臺灣水師勝於大清,這二必剿才是剿其兵;其三,臺灣蠻荒之地,既缺銀又缺糧,無論軍需民用,全仰仗與大陸通商,這三必剿,便是剿其海路。

三必撫:鄭經之父鄭成功從荷蘭羊毛子手中收復了臺灣,可謂中華萬世之功,這一必撫,便是撫慰其祖上之功業;臺灣百姓都是內陸血脈,臣料想他們可不願意與大陸一刀兩斷成為海外棄子,這二必撫,便是撫其民;這三必撫,便是撫慰延平王鄭經,因為朝廷平臺之後,臺灣軍民人人皆大歡喜,唯一不歡喜的只有鄭經一人,從此後,他從王位上掉下來,成為臣,成為民,甚至成為階下囚,簡直生不如死,這是三撫中最難撫慰又不得不撫的。

八字概括:恩威並施、剿撫並用,而這也成為康熙平臺的基本方針和策略,在索額圖以臺灣的蠻荒向康熙諫言放棄,明珠專與索額圖作對建議康熙招撫的單一且偏激的政策,姚啟聖的“雙管齊下”,才是真正的良策。

有了基本方向,接下來就是做,而姚啟聖做了最關鍵的兩件事。

“遷界禁海”。姚啟聖上任後就釋出了“遷界禁海”令,既方圓30裡內的所有百姓全部內遷,此舉,遭到不願遠離故土的臨海百姓強烈牴觸,不僅與官兵接連發生衝突,更有一些村民為發洩不滿三次挖了姚啟聖的祖墳,姚啟聖不得不忍痛將先人遺骸火化,並將骨灰撒入大海。

面對前來弔唁的百姓,姚啟聖向村民下跪,聲淚俱下地解釋、請求終於感動民心,姚啟聖終在90天內就完成了“遷界禁海”。

“策反施琅”。施琅原為鄭經麾下,在姚啟聖完成“遷界禁海”之後,施琅帶軍再次騷擾內陸,為讓施琅好向鄭經交差,姚啟聖特意留了告示和糧食,讓本就疑心施琅與姚啟勝師徒關係的鄭經對施琅更加不信任。

後明珠與鄭經伯父鄭泰聯合造反反被鄭經所抓,得知造反訊息的施琅開船馳援,鄭經因明珠一句“他是來剿滅你的”殺了施琅所有家眷並開炮,兩人反目成仇,施琅歸順於大清,可以說姚啟聖自己和姚啟聖的“好心”,成為施琅最終能倒戈的最關鍵的導火索。

我深覺:“遷界禁海”是為平臺的第一步,不僅讓朝廷無後顧之憂,也斷了鄭經生存與後退的路,為收復臺灣打開了局面;施琅歸順是為平臺最關鍵的一步,他既瞭解鄭經水師的作戰方式和兵力部署等等,又極為擅長海上作戰,對於不善海戰又缺乏統帥的大清水師而言,施琅完美補缺,甚至可以說,施琅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收復臺灣的成功與否。

姚啟聖,既能看到事情的根本,也能做到事情的關鍵,看得到是智慧,做得到是能力,臺灣成功收復,姚啟聖厥功至偉。

03 姚啟聖得以善終

因姚啟聖的“過”,康熙在心裡殺了姚啟聖千次,因姚啟聖的“功”,康熙不得不給他論功行賞,當臺灣成功收復後,姚啟聖面見康熙,他主動請求辭官享清閒,這一刻,我才深懂姚啟聖得以善終的根源在於三個人。

周培公的“保”。

康熙為什麼要將周培公貶至盛京?康熙在周培公臨終前道明緣由,一來周培公是漢臣,二來在平吳三桂時,周培公與圖海手握30萬雄兵,康熙怕周培公成為第二個吳三桂,三來盛京是康熙的老家,將周培公貶到盛京是為監視,因漢人身份和康熙忌憚,周培公遭受了太多不公正的對待,但就是在被貶的這11年,周培公卻依舊為康熙嘔心瀝血繪製了大清最全的疆域版圖,也是周培公口中的“一幅山水畫”。

面對所有不公,周培公至死都從未怨恨康熙半分,甚至以己之力繼續報效朝廷,而他越是如此,就越是如一根刺一樣扎康熙越深,所以,周培公死後,康熙為他守靈了一夜,但康熙依舊有負周培公。

姚啟聖是周培公臨死前向康熙舉薦的人才,周培公生前的不公和赫赫功勞讓康熙心中充滿了遺憾和愧疚,也暗暗讓周培公在世時未享受到的榮譽和恩寵,讓康熙以另一種方式在姚啟聖身上延續,是為彌補,也是康熙的自我安慰,而舉薦周培公的朱國治,遠不及周培公在康熙心底的份量。

康熙的別有用心。

姚啟聖和周培公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姚啟聖“逆”,周培公“順”,康熙身邊從來就不缺少順臣,但像姚啟聖這樣愛書如命的刺頭和憤青,卻是少見。

因為飽讀詩書,姚啟聖曾經南方講學而桃李天下,連施琅都曾是他的學生,姚啟聖是漢人士子的代表,康熙對他恩待,可以擴大康熙在漢人中的影響力,從而加深漢人對大清國的認可度;因為刺頭,姚啟聖雖剛正不阿,但他的嘴巴很是刁毒,而往往是這種人說出的話、得到了好的結局,就越是能傳播康熙的聖名和功德。

有時候,一個正直的刺頭比十個順臣的影響力,還要大得多,既能樹立標杆穩固政權,又能留一個名垂青史的聖君之名,康熙的心機,才深不可測。

姚啟聖的精明。

相比於周培公,我深覺姚啟聖要更精明和圓滑,凡事都會給自己想好退路,而在他們兩人身上,隱藏兩種截然不同的為臣之道。

“一和一吵”。

周培公為主將,與圖海一文一武平定了察哈爾王叛亂,勸降了吳三桂舊部王輔臣,一路所向披靡地直搗吳三桂大本營,兩人配合默契而戰無不勝;姚啟聖與施琅聯手收臺,一次索額圖為欽差大臣攻臺,一次康熙命施琅為主帥攻臺,兩次攻臺,姚啟聖和施琅都在攻臺方略上,包括是否分兵襲擊、主攻方向等上意見極其不統一而大吵。

按照康熙慣用的監視、秘奏伎倆,康熙皆瞭如指掌,可對一個帝王來說,“和”是威脅,“吵”才是放心。

周培公的品性和性格決定了他一心為朝廷的無私,而姚啟聖,深諳帝王之心,他與施琅戰前的“大吵”,我深覺是這師徒二人的故意為之,為的是讓康熙放心,給自己也留一條活路。

“一進一退”。

赫舍裡皇后難產而死時,周培公看出了赫舍裡的臨終遺願,主動上前向康熙上奏冊封太子;臨終之前,康熙在他的病榻前表示想繼續啟用他收復臺灣,他意有所動地起了起身子,仍一顆建功立業的出頭之心。

反觀姚啟聖,在索額圖不聽勸,不僅縱容八旗水師侵害百姓,還提前拋錨作戰導致八旗水師全軍覆沒後,索額圖提前向康熙告狀是姚啟聖的攻臺方略有誤,深知帝王心的姚啟聖以乳母病逝為由辭官丁憂,又在成功收復臺灣後,他主動向康熙奏請再次辭官圖清閒。

周培公一心為建功立業,以“進”從不給自己留退路;姚啟聖,受重用時傾盡全力,不被重用甚至功成名就時,選擇以“退”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立下赫赫功績時,能看淡輝煌背後的浮華和淒涼,能守住一顆不為權勢折腰的心,懂得功成身退,才是真正自保的良方。

姚啟聖,有周培公暗中的庇護、有康熙對他的另有所圖,但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深諳帝王之心、擁有大智慧的人,在爾虞我詐的官場和深不可測的帝王之側不被權勢迷了眼、亂了心,才得了最後的善終。

寫在最後:

看完《康熙王朝》,深覺滿漢之別。

憑什麼平吳三桂前召回的是周培公而不是圖海?憑什麼被鄭經所抓,不肯背叛大清的明珠,因被抓被罰,卻更因忠心被大獎?憑什麼索額圖謀反篡位,康熙不承認他28條中的謀反之罪,更不殺他?……

有功無過的周培公,他的淒涼結局令人悲痛,有功有過的姚啟聖,他的結局算得上善終,而這,是周培公的聲名和功績的庇護,是康熙的別有用心的權衡,更是姚啟聖自己在萬般複雜中給自己留了一條最好的退路。

姚啟聖對康熙說:

臣生於康熙之年,真是大幸啊。

幸與不幸,成於功名,也累於功名。

能落姚啟聖這般的結局,有保衣食無憂的名,有藏身於世的邸,有投其所好的書。

的確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