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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公主糺裡:母親和弟弟被冤殺,丈夫遭酷刑死,又遇小叔子逼婚

封建社會里的公主們,雖然享受人間的榮華富貴,但大多數都不免淪為政治上的犧牲品,用自己的婚姻去換取利益,來維護皇權的專制性,契丹遼國的趙國公主耶律糺裡,就是這樣的悲劇存在。

01,天家之女

趙國公主耶律糺裡(1055/1057?-1089),是遼道宗耶律洪基的二閨女,母親是懿德皇后蕭觀音。耶律糺裡有兩個姐妹、一個弟弟,分別是耶律撒葛只、耶律特里和耶律浚。

雖然史書沒有記載糺裡的生年,但是根據史料,還是能夠推測出她的大致生年。糺裡的父親道宗洪基,生於重熙元年(1032)八月,母親蕭觀音生於重熙九年(1040)五月。

重熙二十二年(1053),22歲的燕趙國王洪基,迎娶表姑兼堂姨媽兼表妹、14歲的蕭觀音為妻子。

重熙二十四年(1055)八月,40歲的遼興宗駕崩,24歲的洪基即位,是為道宗。十二月,冊立16歲的蕭觀音為皇后。

清寧二年(1056)十一月,25歲的道宗上尊號天佑皇帝,17歲的蕭觀音也上尊號懿德皇后,成為契丹遼國第四位有尊號的皇后。

清寧四年(1058),19歲的蕭觀音為27歲的道宗生下唯一的兒子、嫡皇子耶律浚。

由於不確定耶律特里是耶律浚的三姐還是小妹,身為耶律浚二姐姐的耶律糺裡的生年,最晚就在清寧三年(1057),最早則在清寧元年(1055),也就是說,糺裡是生於1055年-1057年之間。

同理,糺裡的大姐姐撒葛只,就生於重熙二十三年(1054)至清寧二年(1056)之間;而特里,則可能生於清寧二年(1056)至三年(1057)之間,也可能生於清寧五年(1059)至清寧八年(1062)之間,特里的生年大機率是後者,因為她在道宗朝沒有徙封過。

02,獲得封號

糺裡公主的童年,正是契丹統治集團內部相互傾軋最激烈的時期,為了穩固皇權,父親道宗洪基表現出一副賢君模樣,“求直言,訪治道,勸農興學,救災恤患,粲然可觀。”

母親蕭觀音,則是一位擁有良好教養、善詩詞書畫、精通音律,能文能武的颯爽才女,立志要當輔佐賢君的賢德妻子。

整個清寧時期,道宗夫妻同心協力為各自的目標努力,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糺裡姊妹幾個的童年,過的還算是溫馨幸福。

清寧九年(1063)七月,野心勃勃的皇太叔重元發動的叛亂被平定,道宗皇帝擔憂的另一隻鞋子總算落地,使皇權在統治階層的傾軋中佔據上風,這時候的糺裡,大概才七八歲,正是無憂無慮、嬉戲打鬧的年齡。

就在重元之亂這一年,6歲的弟弟耶律浚,被封為梁王。糺裡和大姐姐的公主封號,大概也是在本年,撒葛只封鄭國公主,糺裡封齊國公主。

鹹雍元年(1065)正月初一,道宗冊立8歲的梁王耶律浚為皇太子,明確皇位繼承人,內外臣工都有賞賜。(糺裡姐倆兒也可能是在本年才有封號。)

03,及笄嫁人

在遼國的政治昇平中,糺裡姊妹幾人也逐漸長大,開始進入婚配年齡,“端麗有智”的撒葛只,下嫁給祖母宗天太后蕭撻裡的親侄兒蕭德讓(契丹名:霞末),時間大概在鹹雍中期(1068-1070)。

亭亭玉立的糺裡,大概在十三四歲時(考異:蕭撻不也傳記載說大康元年尚主),也嫁到祖母的家族,成為蕭撻裡堂侄子、蕭德讓堂弟蕭撻不也的小妻子,蕭撻不也大概比糺裡大三四歲,生於重熙二十年(1051)至二十二年(1052)之間(依據他妹夫耶律弘用的墓誌記載推測)。

就在糺裡姐妹出嫁時,獲得徙封,撒葛只徙封魏國公主,糺裡徙封趙國公主,小妹妹特里,也獲得越國公主的封號。

糺裡嫁人後,大概在鹹雍九年(1073)前後,她16歲的太子弟弟耶律浚大婚,迎娶駙馬都尉蕭撻不也的堂妹蕭骨浴為太子妃,並在大康元年(1075)閏四月,生下嫡皇孫延禧,讓糺裡喜當姑姑。

就在大侄子延禧出生這一年的六月,父親道宗下詔讓18歲的太子弟弟總領朝政。同年,道宗又選大女婿蕭德讓的親侄子、蕭德溫的兒子、14歲的後族子弟蕭酬斡,為小女兒的駙馬,並讓小女婿出任袛候郎君班詳穩。

這一年,道宗天佑皇帝洪基44歲,懿德皇后蕭觀音36歲,三個女兒都出嫁,獨子也開始獨當一面,還喜獲金孫,日子順遂得不得了,誰也想不到五雷轟頂就在眼前。

04,母后冤殺

由於蕭德讓和二哥蕭德良不甘心家門中衰,而道宗寵信的重臣耶律乙辛,也不願意看到太子總攬朝政,侵蝕他的權益,雙方一拍即合,圖謀扳倒皇后蕭觀音和太子浚。

就在大康元年(1075)十月二十三,乙辛舉報皇后私通伶官趙惟一,道宗大怒,命乙辛和他的同黨張孝傑稽核此案,在酷刑之下,乙辛等人獲取想要的口供,坐實該案。十一月初三,盛怒的道宗賜死蕭觀音,並把皇后裸屍歸還孃家。

母后的死,就像晴天霹靂一樣,震撼了糺裡,她不相信母后會偷情,她也想不通父皇為什麼變得那麼絕情,無視姐弟四人的哭求,也不念及多年夫妻情分。

就在糺裡姊妹幾個哀慼母后的時候,乙辛向道宗舉薦蕭德良、蕭德讓兄弟的大侄女、三駙馬蕭酬斡的大姐姐、十六七歲的蕭坦思,是多麼美貌、多麼賢淑,道宗就納蕭坦思進宮,成為新皇后的候選人,並在大康二年(1076)六月二十三冊為新皇后。

隨著蕭坦思的冊立,她死去的父親蕭德溫被追封趙王,為她進宮籌劃的叔叔蕭德良封遼西郡王,小叔叔駙馬都尉蕭德讓封柳城郡王,屬於應天太后家族長房的她們家,再次崛起。

面對此情此景,糺裡三姐妹終於明白母后為何出事了,原來母后之死是大姐夫蕭德讓家族的陰謀。多情善感的大公主撒葛只,接受不了這個噩耗,她無法面對丈夫的所作所為,悲痛欲絕的撒葛只就此一病不起、香消玉殞了。

不知道是蕭德讓對妻子撒葛只有夫妻情義,還是巧合生急病?反正就在大康二年(1076)七月,他就也死了,夫妻死在同一年。

05,丈夫遇害

還沒從喪母之痛中走出來,糺裡就又面對大姐姐的病亡,手足之情簡直要把她的心都撕裂了,但噩運並沒有消失,大康三年(1077)五月二十六,耶律乙辛指使手下右護衛太保耶律查剌,舉報知北院樞密使事蕭速撒等人謀立太子,道宗經過勘查,並沒有實證,乙辛的陰謀破產。

但很快,乙辛再次向太子發起攻擊,六月初一,又指使牌印郎君蕭訛都斡舉報太子謀逆,並把一串看不順眼的政敵加入謀反名單。

蕭訛都斡就是糺裡的小叔子、駙馬都尉蕭撻不也的親弟弟,面對女婿的親兄弟的舉報,道宗信以為真,就讓乙辛和張孝傑審問此案。

身為太子姐夫的蕭撻不也,也被牽連其中,在獄中受到酷刑拷打,道宗親自問話女婿時,撻不也“昏聵不能自陳”,被打到話都不會說了,乙辛自然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就這樣,太子謀逆案再次被坐實。

從六月初一案發被下獄,到六月初四,不到四天時間,二十六七歲的蕭撻不也就被嚴刑拷打致死。

而相信太子謀逆的道宗則憤怒地大開殺戒,對乙辛提供的名單展開血腥的殺戮,並在六月初八,廢太子浚為庶人,押解幽禁上京。

06,被小叔子逼婚、弟弟遇害

才二十出頭的糺裡公主,面對猝不及防的災難,不知道是該哭丈夫,還是該哭太子弟弟,同時還要兼顧年幼的小侄子小侄女,內心的悲傷和煎熬,大概是無以言表的。

然而,更令糺裡忿恨的是,那個舉報有功、被授職始平軍節度使、25歲的小叔子蕭訛都斡,絲毫沒有兄弟情義,居然在哥哥屍骨未寒之際,就來逼迫嫂嫂糺裡改嫁給他。

糺裡被小叔子的無恥氣壞了,堅決不同意。但是,在乙辛的攛掇下,她昏庸的父皇道宗,根本不考慮閨女的心情,就下詔讓糺裡改嫁給小叔子蕭訛都斡,並授“逆案功臣”蕭訛都斡駙馬都尉的稱號。

面對弟弟、弟媳還在囚禁中,小妹妹無依無靠,侄子、侄女懵懂無知的局面,性格剛烈的糺裡,真的是連死都不能,只能強忍恨意,嫁給逼婚的小叔子。

就在糺裡改嫁後不久,當年十一月,耶律乙辛就派親信去上京,明目張膽的把20歲的太子浚殺掉,對道宗聲稱太子暴病而死。

道宗這時候才想起死掉的是自己的獨生子,這個冷血的帝王還是有點難過的,就準備召見兒媳婦太子妃蕭骨浴詢問情況,乙辛怎麼可能讓他們公媳見面,又派人殺蕭骨浴滅口。

接到弟弟、弟媳相繼遇害的訊息,糺裡再次陷入無限的悲慟之中。這時,新駙馬蕭訛都斡卻和耶律乙辛鬧翻,乙辛又羅織罪名,把蕭訛都斡處以極刑,死到臨頭時,蕭訛都斡才猛然醒悟,自己被人當槍使了,可惜悔之已晚。

07,苦盡甘來卻病亡

視為仇敵的惡賊丈夫蕭訛都斡被殺,對糺裡公主來說,多少緩解一點悲痛,帶來一點安慰,堅韌的糺裡振奮精神,要好好活著,等待為死去親人鳴冤報仇的一天到來。

由於新皇后蕭坦思一直沒有生育,才雄起的蕭德良不甘心家門再次衰落,又把已經嫁給乙辛兒子、三年抱倆的二侄女蕭斡特懶舉薦給道宗,乙辛父子為了未來的榮華富貴,也只能捏鼻子認了。

但蕭斡特懶進宮後,也沒有生下一男半女,這時候,就顯出太子浚獨子皇孫耶律延禧的重要性,年齡越來越大的道宗,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孫子。

儘管乙辛建議道宗立皇侄魏國王耶律淳為太子,但在有親孫子的情況下,又有幾個人願意把皇位傳給侄子呢?

在世選制的遼國,皇后沒有生下繼承人,註定是沒有未來的,乙辛和蕭德良集團並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隨著延禧被看重,乙辛也開始被道宗棄之如履,糺裡公主終於有望為母后弟弟復仇了。

大康六年(1080)正月,乙辛出知興中府事,三月,皇孫延禧被封為梁王,十月,乙辛的死黨張孝傑出為武定軍節度使。

七年(1081)十二月,乙辛被囚禁來州。八年(1082)十二月,61歲的道宗不再夢想生兒子,把沒有生育的皇后蕭坦思廢為惠妃,出居乾陵,開始為大孫子鋪路。

大康九年(1083)閏六月,道宗下詔追復耶律浚的名號,並追諡“昭懷”,以天子之禮改葬。當年十月,乙辛被誅殺。十一月,梁王延禧被晉封為燕國王。

廢后蕭坦思的母親燕國夫人削古不甘心失敗,搞巫蠱詛咒延禧,事發,道宗勒令特里公主和蕭酬斡離婚。

苦盡甘來的糺裡公主,與得到解脫的妹妹相依為命,修復傷痛的心靈,眼看著大侄子、大侄女也健康長大,年近不惑的糺裡公主可以鬆口氣時,但卻在大安五年(1089)病逝。

這位一生悲苦的公主,大概在臨終之際,還要諄諄叮囑小妹,好好的幫扶侄子。

08,

遼國的耶律糺裡公主,在中國封建王朝的公主群像中,屬於很不起眼的路人甲,她和大多數貴族女性一樣,並不能為自己的人生做主。

但和大姐姐撒葛只相比,她的婚姻並不算是最糟糕的那個,好歹,她的駙馬蕭撻不也,是站在她和她兄弟這一邊的,還因此受牽連死在酷刑之下。

撒葛只才是最倒黴的那個,或許她和蕭德讓也曾經有過夫妻情深,但在政治利益的誘惑下,夫妻情義卻顯得那麼脆弱,所以蕭德讓參與謀害岳母時,才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也有點吧!),面對這樣的局面,軟弱的撒葛只,大概只有去死才能避免正面慘劇。

也或許是大姐姐撒葛只的軟弱,才造就了老二糺裡的堅強,如果她不夠堅韌,在被小叔子逼婚時,大概就活不下去了,但為了還活著、需要她照顧的親人們,糺裡選擇艱難的活著,有時候,活著比死去更需要勇氣!

所以,糺裡公主是個勇敢的女性,這是毫無疑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