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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母親黃逸梵,手握一手好牌卻打到稀爛,最後為何活成了悲劇?

著名作家張愛玲的母親黃逸梵,出身名門,受過良好的教育,要容貌、要氣質、要品味,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握一手好牌卻打到稀爛,活成了悲劇。

黃逸梵的爺爺黃翼升是長江七省水師提督,提督府位於南京。父親黃宗炎中過舉人,家裡為他捐了個道臺,黃翼升死後他承襲家族爵位,然後赴廣西出任糧道,因為二十八九歲了,還沒能生下兒子,就在他赴任前,家裡為他買了個小妾,小妾不久有了身孕,留在南京,單黃宗炎一人去赴任,哪想不到一年就因為瘴氣亡故了,不過才30歲。這下小妾的肚子就成了家裡唯一的指望,小妾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竟然生下一對兒龍鳳胎,其中的女孩兒取名叫做黃素瓊,這就是張愛玲的母親,男孩就是黃定柱,自然是張愛玲的舅舅。

黃家世代為官,積下鉅富之貴,兩個孩子雖說是小妾所生,但這兩個孩子是黃家僅有的根苗,無論是衣食起居還是教育,大夫人(就是嫡母)也是為之傾注了滿滿的心血。黃素瓊長得纖細而漂亮,加上受過教育,氣質非凡。長大以後,攀的親家是張御史(左副都御史張佩綸)家的大公子張廷重,真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珠聯璧合。

豪門聯姻,黃素瓊也無比憧憬著將來的幸福。成婚後,哪裡知道,丈夫是個吃喝嫖賭的紈絝子弟,抽大煙的癮越來越大,也不考慮自己做個什麼營生,尤其是張廷重還要娶小妾,這讓接受了新思想的黃素瓊無法忍受,於是做了中國版的娜拉,扔下一雙尚在幼年的兒女,出走歐洲留學去了。她嫌自己的名字太俗,自己取名黃逸梵。

黃逸梵是個有追求的人,她想經營出自己的一片天,至少有一個謀生之道。她憧憬著能有一個趣味相投相知相惜的愛人。她不願憋屈在透不過氣的深宅大院,她憧憬外面的世界,她要呼吸自由的空氣。

黃逸梵因為接受了新式教育,產生這樣的想法很正常,但是,理想很美好,現實卻一次一次給她以痛擊。

黃逸梵從小是豪門長大的千金小姐,家裡奴僕成群,她十指不沾陽春水,看了一點子書,接受了一些新思想,對於老舊傳統產生排斥,內心很難安之若素。

她哪裡知道做生意、闖蕩世界該有怎樣的磨礪和心志,只會喝喝下午茶,談講拜倫的詩歌,離成就一番事業實在是差得很遠。

黃逸梵、張茂淵和張愛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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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每一次將賣了祖傳的古董去投資,都以失敗收場,後來她也明白了,再也不做生意夢了。每天活著就得花錢,她不得不一次次賣首飾賣古董過活,每每進行一番交易後,黃逸梵都是痛苦的,她當初就是很看不起丈夫做祖宗財富的寄生蟲,嫌棄他沒有追求,她有追求,也有行動,卻是一個屢屢的失敗者,這應該給予了她很大的打擊。於是,她不得不一邊和丈夫一樣,一邊深深自責和接受現實。

在英國生活4年之後,黃逸梵回國了,她和張廷重度過了一段有生以來相對正常的日子,她的歸來讓張家顯示出少有的溫暖生活氣息,張廷重原本抽鴉片到精神頹廢到極點,他自己早就對生活厭倦了。黃逸梵的歸來令他激動不已,重燃生活的希望,都決定要戒掉鴉片了。張家搬到一處花園洋房,一切的行動都似在告別過去,開展生活的新徵程。這時張愛玲已經8歲,張子靜7歲,母親的歸來讓這兩個剛剛步入少年的孩子感到真幸福,家裡要煥然一新,要重新粉刷牆壁,總之,歡愉是這時張家的主調。

張廷重黃逸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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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樣的時光並沒有維持太久,日子再一次回到令人窒息的狀態,絕望的不僅僅是黃逸梵,還有張廷重,二人再一次陷入死局,根本沒有任何調和餘地。二人離婚,黃逸梵再一次回到英國。從這一次起,黃逸梵雖也有回國,不過都是短居,亦或是花光了錢,需要回來再一次變賣珠寶古董。

黃逸梵的少女時代是怎樣我們不清楚,她婚後還有大半生在國外的生活應該都不是如她所願的美好,她心高氣傲,可是她紮根於土地的能力太薄弱,支撐不起來她的夢想。還有就是她看似豐富的感情生活,黃逸梵的確是一個魅力女性,事實上這也不過如絢麗的煙火,在驚豔了一剎那之後,結局只有歸於落寞。張愛玲的《小團圓》裡的故事就是以目前黃逸梵的情事為藍本創作的。

黃逸梵是有魅力,有個性,審美力非凡,她希望能有一個志同道合的愛人,和張廷重離婚後,多年的國外生活,她有多個男朋友、情人和同居物件。黃逸梵的內心有一個夢,就是渴望愛情並希望長久地擁有愛情。

曾經的確有一個人很愛她,只是在一次大轟炸時,被炸死在了南洋的海灘上,黃逸梵逃出命來,輾轉經由印度回到香港。不知道黃逸梵最終明白了沒有,愛情終究是不可持續的,即便是有,愛情也不過只是生活裡的一小部分,生活不是靠愛情維繫的,如果秉承愛情至上,哪怕是覺得愛情特別重要的觀念,大概也過不好這一生,生活或者說婚姻,本質上是妥協的藝術,在這個問題上,黃逸梵不懂,張廷重也不懂。

實在過不下去離婚沒問題,問題是一走了之就是最好的選擇嗎?張愛玲和張子靜姐弟就是因為童年和少年成長的太不健康,他們一生本質上是有嚴重心理疾病的人。置年幼的兒女於不顧,去追求自己情感上的安慰,說一句不適合是話,這個做法極其的蠢,也太自私了。

黃逸梵這麼做,她當然是有理由的,無非是自己有追求而不妥協,事實上,她是越來越妥協了,她和很多男友的關係,本質上不過逢場作戲,後來她經濟狀況越來越糟糕,竟然落魄到去工廠做女工,黃逸梵最後的幾年時光租住在一個地下室裡,身邊無一親人,自己漸漸體弱,這樣不得已的妥協其實早就可以料到,這些有意義嗎?

一個人不辛勤耕耘,自然不可能有收穫,比如女兒張愛玲。張愛玲恨她的父親,因為在自己和繼母的爭吵中,他恨恨地暴打自己,逃出那個家,張愛玲再也沒有回去過。

對於母親,張愛玲的感情是複雜的,本質上,她還是愛母親的,只是有這樣感覺的時光太過稀少,還有一部分也是恨,她在極困難的情況下向母親要過錢,母親給她錢時言語的刻薄讓張愛玲覺得,這錢早晚是要還的。在香港時,有一次張愛玲得了兩條黃魚(金條)的稿費,她拿給母親,母親竟然質疑她,是和某位教授做交易所得,這件事對她極其侮辱,也讓她對母親的感情一掃而空。母親並不珍惜女兒對她偶然煥發的親情,拿到錢,她可以頃刻間就輸在了牌桌上,讓張愛玲傷心不已。

弔詭的是,本質上,張愛玲和母親幾乎走了同樣的一條路。那就是對男人既沒有鑑別力,也沒有免疫力,就算是一個渣男牢牢地綁定了自己,無論是胡蘭成還是後來的賴雅,本質上對張愛玲的生命都是負價值。對待男人無底線,這樣的婚戀觀,其實黃逸梵也是一樣。

黃逸梵出身在封建官宦之家,她一輩子安身立命的根本,都來自於那個家庭,可是她接受了所謂的新思想,於是她從骨子裡痛恨傳統,比如她最痛恨自己被裹了的小腳。

學習西方,其實不過學了一點點皮毛,而傳統也有它很多可取的地方,她拋棄的恰恰供養了自己,擁抱的卻是自己根本沒有看明白的,黃逸梵生命的最後幾年,經濟拮据,遠離親人,孤獨離世,死時僅僅61歲,這是黃逸梵的悲劇,今天,還有很多的人,在重複著這樣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