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歐洲有不少知名的戰前演講的例子，給人一種他們非常擅長此道的感覺。中國古代是否對這種戰前動員方式不像歐洲那麼注重？

從歷史記載來看，古希臘和羅馬確實有戰前演講的傳統，加上有記錄的習慣，就容易留下這方面的記述。事實上，羅馬史上很多的戰前演講原文都是李維和阿庇安等人事後根據一些資訊編出來的，他們也並不諱言這件事，在書裡都寫得很清楚。倒是高盧戰記裡的描述應該更真實一點，凱撒最多是在一群百夫長前面發表演講，這應該算是戰前會議的一部分。到了列陣開打的時候，統帥說什麼都不如他的大旗位置管用。

而且在沒有揚聲裝置的古代，在空曠的原野上面對一個三萬人的方陣，除非演講的大將練過傳說中的獅子吼，否則能聽到他講什麼的不超過三百人，所以在實際操作裡，很可能是採用逐級傳話的形式。伯羅奔尼撒戰爭的迪利姆（Delium）會戰中，雅典和底比斯兩軍對戰，都超過1萬人，戰線太長，所以同一個演講要重複很多遍。底比斯這邊先把話講完了開打，雅典那邊剛走到戰線中間。

愷撒像，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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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利姆戰役示意圖，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中國古代雖然沒有專門記錄戰前演講的風氣，但流傳下來的檄文也有不少。比較經典的有：夏啟討伐有扈氏之前作的《甘誓》，是我國最早的文字記載的戰前動員令：“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用剿絕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左不攻於左，汝不恭命；右不攻於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馬之正，汝不恭命。用命，賞於祖；弗用命，戮於社，予則孥戮汝。”

夏啟，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武王伐紂之前作《牧誓》：“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鄧、司空，亞旅、師氏，千夫長、百夫長，及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稱爾戈，比爾幹，立爾矛，予其誓。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昏棄厥肆祀弗答，昏棄厥遺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於百姓，以奸宄於商邑。今予發惟恭行天之罰。今日之事，不愆於六步、七步，乃止齊焉。勖哉夫子！不愆於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齊焉。勖哉夫子！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羆，於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勖哉夫子！爾所弗勖，其於爾躬有戮！”

周武王雕像，圖片來源網路。

春秋時期趙鞅在晉鄭鐵丘之戰前的動員詞強調實打實的利益：“範氏、中行氏，反易天明，斬艾百姓，欲擅晉國而滅其君。寡君恃鄭而保焉。今鄭為不道，棄君助臣，二三子順天明，從君命，經德義，除詬恥，在此行也。克敵者，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士田十萬，庶人工商遂，人臣隸圉免。志父無罪，君實圖之。若其有罪，絞縊以戮，桐棺三寸，不設屬闢，素車樸馬，無入於兆，下卿之罰也。”

《國家寶藏》節目中韓童生飾演趙鞅。圖片來源網路。

鐵丘遺址，圖片來源網路。

《左傳》記載，荀偃在遷延之役中下令：“雞鳴而駕，塞井夷灶，唯餘馬首是瞻！”

陳勝吳廣起義前陳勝作動員：“公等遇雨，皆已失期，失期當斬。藉第令毋斬，而戍死者固十六七。且壯士不死即已，死即舉大名耳，王候將相寧有種乎！”

陳勝吳廣起義，圖片來源網路。

西漢周勃誅滅諸呂之前釋出軍令：“為呂氏右袒，為劉氏左袒。”

周勃，圖片來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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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韓璞留下了著名的四句戰鬥動員：“璞殺駕牛饗軍，泣謂眾曰：‘汝曹念父母乎？’曰：‘念。’‘念妻子乎？’曰：‘念。’‘欲生還乎？’曰：‘欲。’‘從我令乎？’曰：‘諾。’乃鼓譟進戰。會張閬率金城軍繼至，夾擊，大敗之，斬級數千。”

總之，中國古代流傳下來的戰前動員確實不算很多，相關記載通常是某某人勉勵大家，鼓舞士氣，不一定明確記錄所說的內容。

注：本文由劉夢龍、hyperkevin、farseer_top、drakecat、cycilvyse、妮尼埃爾、典獄長、老徐諾維奇、鍾士季、八寶山老妖、雲下是雨等北朝網友的精彩發言總結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