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推網

選單
文化

書法界“拼命三郎”王友誼,曾一天臨摹一刀紙,真正寫出正大氣象

6月中旬,著名書法家、中國書協篆書委員會委員,原北京平谷區書協主席王友誼先生去世,享年72歲。王友誼先生從藝50餘年,創作作品近萬件,獲國家專業大展獎30餘次,2012年獲“第四屆中國書法蘭亭獎藝術獎”。

王友誼先生去世了,但我們應該記住這個當代篆書的標杆人物。說其是當代篆書的標杆人物,並不是說他的成就有多高,而是他所彰顯出來的篆書氣象應該說具有絕對的代表性。

王友誼先生一直提倡篆書的“正大氣象”,那麼什麼是篆書的正大氣象呢?應該是彰顯秦之前金文體系的質樸與厚重,最主要的還是西周時期大篆的豐富性。我們完全可以從王友誼先生的筆下看到這種讓你無法言喻的大篆境界。

王友誼先生涉及的層面以時間跨度來說是很大的,從殷商時期的甲骨文、西周時期的金文、東周時期的簡帛書、秦漢金文,乃至清中晚期的大篆均有涉獵,我所說的僅僅是大篆體系。

除此之外,王友誼先生還研習漢代摩崖隸書、北魏時期碑版楷書及宋元時期的行書。種種脈絡貫通起來,形成了王友誼先生獨具面貌的篆書氣象。

從他的作品來看,我們看到他所表現的主體是大篆,但是無論是用筆還是造型能力均是一種融合,很大範圍上的融合。他的大篆根基在西周,但是漢代摩崖的恣肆用筆參入到他的表現中,北魏時期的碑版及宋元的行草書帶給他的是用筆上的無拘無束、信手拈來。

“採百花蜜釀一家香”是王友誼先生的創作座右銘。他也一直強調,臨摹要精準找到你想要的東西,臨摹不是簡單描摹,而是要學會汲取與變化,最主要的是臨摹能否為你所用。

王友誼先生用自己的實踐體現出大篆的各種可能性,突破了大篆的種種藩籬,構建了只屬於他自己的大篆“正大氣象”。

我一直感佩於先生對於大篆的研究及創作方法。我們知道,大篆的學習難在用字。金文體系浩如煙海,從目前的金文出土資料來說,我們都很難有準確的認證標準。

王友誼先生說,對於大篆的文字要“敬畏”,儘量避免錯誤的產生。儘量避免,就是說由於佐證資料的限制、字法的多語境等原因難免會錯誤。他所說的意思是儘量不要寫錯字。他是如何保證自己的大篆儘量不出錯呢?

他總結了用字的四種法則,這在他的文章裡有專門的介紹,簡單來說,就是在用字上秉承“六書”原則,也就是說既有且存在爭議的字要儘量以殷商甲骨文與西周時期的文字為準,如果沒有的字要嚴格遵照“六書”的用字法,且需要“配置”新字也要遵循“六書”的原則去組合,新字一定要保證文字的時期性與語境的準確。

當代書壇,大篆書法創作雖然表面看起來還算不錯,但內在卻存在著種種問題,比如對大篆的經典範本研究不夠,很多作者 “劍走偏鋒”; 很多作者僅僅是拼湊字形,集字成作品;文字知識的匱乏導致作品的硬傷頻頻出現;跟風現象嚴重,很多作者抄襲現有的作品,等等。

我們反思當代書壇的大篆“現象”,其實能感受到大篆在當代的尷尬處境,因為大篆在展覽上容易討巧,所以它就像一個WiFi,誰都可以來蹭一下。所以,從這個層面上來講,我們幸好有王友誼先生。

王友誼先生從四十年前就一直研究大篆,從沒有改變過對大篆的熱愛,為學好大篆,他做了長時間的冷板凳,讀書、學習、研究、整理,默默做著別人認為“很可笑”的事。

王友誼先生曾說過,在九十年代,無論從專業領域還是普通百姓,都鮮有對篆書的崇敬者,更別說大篆了。當時,他沒受任何人影響,跑到甘肅去走市場,沒人買,就自己在房間讀書臨帖,結果去了一星期,沒賣出一張字,卻抱回來一大摞臨摹作品。

他的至交李松、劉文華先生等說他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一天臨帖用一刀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王友誼先生常說,他對大篆的學習只有兩個方面:勤奮、思考。他對大篆的學習是從基礎開始的,臨摹的“量”之大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

從王友誼先生的身上,我們每一位後輩都應該感到羞愧,“篆書活字典”是靠他日夜研讀才能達到的。

在這個時代,幸好有王友誼。

文:賀進(原文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