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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靜好,是從一扇窗,一片天,一朵花中來

日子依然波瀾不驚地過著。每天重複著相似的瑣碎:行走的路是重複的,洗的衣做的飯是重複的,有時看的書是重複的,寫的字是重複的,聽的歌也是重複的,對某個人深深淺淺的念想和牽絆是重複的,就連那些淡淡的歡喜和憂傷都是重複的……

這個日子和那個日子是多麼相似,相似到習慣,習慣到自然。是的,不管什麼樣的人生,久了,都會習慣,都會自然。自然了歲月風煙,才不會覺得有多辛苦。而滄桑,也不會石破天驚地來,多是滴水穿石一樣的,一點一滴的,一寸一寸的來,讓我們可以用很長的時間來緩衝與面對,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能不被滄桑壓垮。   

歲月靜好,怎樣才算?生離死別家家免不了,聚散離合人人躲不過。於我看來,歲月靜好,不過是一顆心的靜好:面對自己該面對的,承擔自己該承擔的,接受自己該接受的,珍惜自己想珍惜的。如此而已。

我心寡淡,對名對利的感情,還不如對一朵花的感情。早晨能看到路邊的花盈盈在風裡開,晚間能在屬於自己的一盞燈下讀喜歡的閒書,如此簡單的日子,過起來格外安心,我且把它們欣然納入靜好的範疇裡。

一顆靜好的心,並不是從無憂無慮中來,也不是從無牽無掛中來,那種隔斷紅塵,蓮心般纖塵不染的境界,亦不是我這樣的凡心俗身能夠求得的。我的靜好,是從靜靜的一扇窗,一片天,一朵花中來,從靜靜的一點小歡喜裡來,從落淚無聲卻不再啟口的淡淡的憂傷中來,從靜靜的不善張揚的慈悲中來,也從靜靜的牽掛和念想中來。

被我牽掛和念想的人,亦不一定尋去,不一定說與。花和風從來不說話,可是風知道花的香,花知道風的暖。你知道,若你在我心裡居住過,那些氣息,它們只沉澱,不消散。友說我:你的眼神啊,有一種說不出的憂鬱。我說是的,那就是我。因為我心裡,常常有細密的憂傷從眼睛裡靜靜流出,與生俱來,和命運際遇無關。

我身上,從出生落地的那一刻,就淌著多愁善感的血。我深嘗著人間諸愁,體驗著世人的愁,才更寬容更少抱怨。我的淚窩淺淺的,臉頰常常掛著淚滴,而落淚的感覺其實挺好。我的淚和我的感動一樣多,我記恩不忘。對恨對怨,一貫無牽無絆。如果你曾傷害過我,不必放在心上,我一轉身就會忘。

其實,對抗世事滄桑最好的良藥並不是強大,而是簡單。我真的願意這麼簡單,簡單到不覺得是受傷,不覺受傷,過了就忘,因此也就不會留痕在心上。不管歲月如何滄桑,我心裡永遠為自己留一汪溫泉,用來融化這塵世的薄涼,我願我的淚是晶瑩的,溫熱的,它們只為溫暖而流。

那天翻看舊日記,看到你從前的留言,想起從前那些懂得與惺惺相惜,突然淚雨紛飛,那些美好而溫暖的交集,如何能忘記?別人給過的好,我一點一滴都刻在心上。這半生,雪中送炭的事,也做過不少,錦上添花的事,卻半件不肯做。細微處的好尤其銘心,我會一直念著,哪怕這些念只是默然無聲。

依然喜歡早起,依然喜歡看清晨微藍的天空,藍光裡幾顆星閃,像散落在寧靜的海中。這些自然景物,我真的喜歡了又喜歡,而它們,慷慨地還予我心靈的馨香和目光的清澈。所以人雜聲高的地方,我極少去。我喜歡靜緩的,隱在田野或林間的恬淡。若老了,覓得一處院子,就想種一棵梧桐,庭前觀花,樹下賞月,一些在白天裡散落的念,忽乘夜歸來,明亮溫暖,卻默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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