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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唐習律77|須知金印朝天客,同是沙堤避路人,官場上的另類薛逢

前言

恃才傲物,往往容易得罪人。口無遮攔,容易引禍上身。

有人因為仗義執言,遭遇打擊報復的話,還能夠博得同情,例如蘇軾、張元乾等人。也有人是修為不夠,自然被人鄙視。

例如今天說的這位。

薛逢字陶臣,是蒲州河東(今山西永濟市)人。他在唐武宗會昌元年(841)辛酉科崔峴榜進士及第,歷侍御史、尚書郎。因為詞人恃才傲物,屢忤權貴,故仕途頗不得意。

據《舊唐書》記載,薛逢的同年進士中,有不少貴人,可惜都被薛逢得罪。薛逢不僅沒有得到這些貴人相助,反而遭受打擊,屢次錯失機會。

一、得罪劉瑑

薛逢應舉進士的時候,結交了彭城人劉瑑。劉瑑文才遠不如薛逢,幾次被薛逢羞辱, 因此懷恨在心。

後來劉瑑當權時,薛逢有機會被舉薦為知制誥,但是劉瑑說其資歷不夠,沒有州縣的經歷,因此把薛逢打發到巴州擔任刺史去了。

二、得罪楊收

薛逢的同年進士中,沈詢、楊收、王鐸由學士相繼為將相,這些人的文才都不如薛逢。但是薛逢並沒有好好地利用這些資源,反而因為毫無顧忌地作詩把這些人都得罪了。

楊收拜相的時候,薛逢作詩《賀楊收作相》:

闕下憧憧車馬塵,沈浮相次宦遊身。須知金印朝天客,同是沙堤避路人。

威鳳偶時因瑞聖,應龍無水謾通神。立門不是趨時客,始向窮途學問津。

須知金印朝天客,同是沙堤避路人。

張籍在《沙堤行·呈裴相公》之中,告訴我們“沙堤避路人”的含義:

長安大道沙為堤……朱衣導騎丞相來。路傍高樓息歌吹,千車不行行者避。

薛逢說,別看你楊收今天做了丞相,當年你和我一樣,都是“沙堤避路人”而已。頸聯中又把楊收比喻為偶爾得到好機會的“威鳳、應龍”,言語中很不服氣。

楊收見到這首詩後非常不快,找機會把薛逢貶黜去了蓬州(今四川營山縣安固鄉)。

三、得罪王鐸

楊收罷相以後,薛逢的另一個同年王鐸作了宰相。王鐸在鹹通十二年(871年),以禮部尚書進同平章事,成為宰相。

薛逢又作了一首詩,整首詩只流傳下來兩句:

昨日鴻毛萬鈞重,今朝山嶽一毫輕。

昨天的小小鴻毛,如今重若萬鈞;當年的山嶽,今天如同毫毛一樣輕。

言外之意,王鐸原先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鴻毛而已,今天竟然作宰相了。而當年的我,卻沉淪下僚。

於是,薛逢把王鐸也得罪了。

四、不如憐取眼前人。

以上三個故事,出自於《舊唐書·列傳第一百四十·文苑下》:

逢文詞俊拔,論議激切,自負經畫之略,久之不達。應進士時,與彭城劉?彖尤相善,而瑑詞藝不迨逢,逢每侮之。至大中末,瑑揚歷禁署,逢愈不得意,自是相怨。俄而?彖知政事,或薦逢知制誥,瑑奏曰:“先朝立制,兩省官給事中、舍人除拜,須先歷州縣。逢未嘗治郡,宜先試之。”乃出為巴州刺史。

既而沈詢、楊收、王鐸由學士相繼為將相,皆逢同年進士,而逢文藝最優。楊收作相後,逢有詩云:“須知金印朝天客,同是沙堤避路人。威鳳偶時皆瑞聖,潛龍無水謾通神。”收聞,大銜之,又出為蓬州刺史。

收罷相,入為太常少卿。給事中王鐸作相,逢又有詩云:“昨日鴻毛萬鈞重,今朝山嶽一塵輕。”鐸又怨之。以恃才褊忿,人士鄙之。遷秘書監,卒。

關於薛逢的故事,在宋人孔平仲《續世說》、阮閱《詩話總龜》、李頎《古今詩話》中均有

記錄,大抵出自《舊唐書》。

按照今天的邏輯,他的這些同年好比北大光華學院的同學,薛逢的資源不可謂不豐富。只不過他自己嫉妒心過強,不但沒有利用好同學關係,反而都成了仇人。

其實薛逢也不是不知道藉助貴人,他曾經跟隨崔鉉為從事。崔鉉恢復相位後,薛逢也曾經跟隨入京得官。

從老街多年的工作經歷來看,除了同學,很多身邊的同事也可能成為職場的好幫手。正如晏殊的《浣溪沙》中所說: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五、薛逢代表作

薛逢詩作中,以七律最多。

從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他和李商隱也有交集,大中三年九月,李商隱得到武寧軍節度使盧弘止邀請,前往徐州任職。薛逢作詩相送,有一首《重送徐州李從事商隱》流傳下來:

曉乘徵騎帶犀渠,醉別都門慘袂初。蓮府望高秦御史,柳營官重漢尚書。

斬蛇澤畔人煙曉,戲馬臺前樹影疏。尺組掛身何用處,古來名利盡丘墟。

蓮府,泛指大吏之幕府。可惜李商隱很不幸,盧弘止僅僅一年多就於大中五年春天病故。李商隱後來轉去了四川的梓州。

老街看的這本唐詩鑑賞辭典,選錄了薛逢的一首詩是《宮詞》:

十二樓中盡曉妝,望仙樓上望君王。鎖銜金獸連環冷,水滴銅龍晝漏長。

雲髻罷梳還對鏡,羅衣欲換更添香。遙窺正殿簾開處,袍袴宮人掃御床。

詩詞講究賦、比、興,這首詩看上去是賦,其實是比。

《宮詞》是標準的宮怨詩,詩人作這類詩詞,無非是表達自己的懷才不遇。通篇只寫了三個字“望君王”。

結束語

薛逢是晚唐時期的一個小人物,在歷史大事件中,沒有什麼地位。

當時藩鎮割據,宦官亂政,還有黃巢起兵,撼動了大唐的基礎。薛逢的同年,丞相王鐸在統領大軍征討黃巢時,收降了黃巢叛將朱溫。這個朱溫後來顛覆的唐王朝,建立後梁,歷史進入了五代時期。

結束時,依照慣例作詩一首為作業。前幾天在寧波遊覽月湖,此處有宋丞相史浩故居,竹洲書院舊址、天一閣等景點,難得的是沿街牆壁上題滿詩詞作品。因作七律《遊寧波月湖》:

丞相宅邊雲水長,竹洲風月有書香。鷺飛花嶼波平岸,人過柳汀詩滿牆。

慶曆先生誦經史,浙東鄒魯憶甘棠。一湖飛雨添清興,誰共當年狂客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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