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瘦馬”，你會想到什麼？是一匹瘦瘦弱弱的小馬，還是元曲名家馬致遠筆下的“古道西風瘦馬”？

如果我說，“瘦馬”不是指代所謂的動物或意象，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事實上，在明清時期的揚州也曾流行過“瘦馬”，可此瘦馬非彼瘦馬，而是指那些專門被調教成身材窈窕，弱柳扶風的女子。

揚州瘦馬

“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

宋代詩人黎廷瑞的一首《水調歌頭》告訴了世人，人要是成為了腰纏萬貫的大富豪，那就應該騎著仙鶴去揚州享受生活。由此可見，古代的揚州，的確是一個富貴溫柔之鄉，煙柳繁華之地。

隨著揚州經濟的不斷髮展，這裡除了正規的生意，還興起了一種特殊的產業——青樓。

別的不說，就說這揚州的青樓，放在全國來看也是個中翹楚，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名妓

蘇小小

、

柳如是，

都是來自揚州。

由於大運河的存在，揚州來往的商人非常多，這些有錢人很多都是不遠萬里來淘金的暴發戶，出門在外，遠離家鄉，在工作之餘，青樓酒肆也就成了這些人最喜歡去的地方。

本來找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就可以了，但隨著有錢之後，社交範圍擴大，攀比之風也攀比到了青樓女子身上，吹拉彈唱得樣樣精通才行。

不僅如此，一些有錢人十分講究，一般的青樓女子難入他們的眼，不願意讓她們服侍，想找一個專門伺候自己的，尤其是未經人事的年輕女孩兒特別搶手。

但揚州就這麼大個地方，多才多藝的漂亮少女，哪裡能有這麼多呢，因此有人就動了歪腦筋，把這當成了一門生意。

既然這些大老闆有需求，那麼他們就去培養一批符合要求的女子，專門賣給這些有錢人。於是，這種灰色生意開始漸漸發展成一個巨大的產業鏈，民間也將這些被訓練的女子，稱為

“揚州瘦馬”

。

看到這裡可能會有人問，為什麼其要叫“瘦馬”呢？這其實和當時的審美有關係，明清時期的鹽商們以瘦為美，所以賣家會嚴格控制女孩們的飯量，讓她們保持窈窕身材。

但長期以往的營養不良，使得很多女孩身體極其虛弱，有的甚至需要別人的攙扶才能行走，這樣弱柳扶風的姿態，就是那些變態的商人最喜歡的樣子。

黑色產業鏈

當時，社會上還有一批專門從事“養瘦馬”行業的人，叫作

牙公

或者

牙婆。

通常，牙公或牙婆會去一些貧窮家庭，挑選合適的幼女，將這些女孩買下後，就送到專門的集訓機構裡，由專門的人士教導她們。

此外，牙公牙婆還會將這些女孩劃分成三六九等，不同的等級，要學習的課程不同，價格自然也不同。

上等的女孩，會被賣給達官顯貴們當妾室，因此她們需要學習琴棋書畫，吟詩作對，還有形體訓練等課程。

中等的女孩，資質沒那麼好，自然培養也不需要太上心，只需要學習簡單的字詞和記賬就行，成為小商人的秘書，就是她們最好的出路了。

而下等的女孩就比較慘了，她們不能讀書識字，只能學習女紅、廚藝這些事務，等歲數到了就會被賣給窮人做妻子，或是被賣到青樓當娼妓。

明末張岱在《陶庵夢憶》裡，曾詳細記載了瘦馬的買賣過程，每一位等待被出售的女孩，都會排成一列，然後按照牙公牙婆的吩咐，將牙齒、手腳、肌膚等部位都給買家細細檢視。

如果有看中的女子，買家就會在她的鬢邊插上一支簪子，意為

“插帶”

，賣方就可以著手準備嫁娶的事宜了。如果沒有一個看中的，買家也會打發賣家一些錢財，用來作為下次交易的報酬費。

一套流程走下來，買家抱得了美人歸，而賣家賺得盆滿缽滿，只有這些被當成商品的女孩們，備受傷害，從一個沼澤裡爬起，又掉進了另一個沼澤裡。

在暴利的驅使下，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養瘦馬”的行業裡來，一些貧窮人家會專門生女兒，透過販賣女兒大賺一筆，根本不顧及孩子的死活。

要是“瘦馬”不夠了，牙公牙婆們甚至會去街上四處蒐羅，遇到資質好的，就將其誘拐，在明清時期，丟失孩子的事情屢見不鮮。

“揚州瘦馬”的風氣，後來逐漸蔓延到了全國，使得女性的地位越發低下，民間有無數的少女被迫成為“瘦馬”，開啟了她們悲慘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