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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是臭名昭著“光腚將軍”,內戰期間殺人如麻,後驀然棄惡從善

美國獨立後,南方諸州種植園主實行奴隸制,黑人奴隸是種植園奴隸主的私有財產。北方工商業資產階級、廣大勞動人民和黑人,則要求廢除黑人奴隸制。19世紀20年代,廢奴運動的組織在美國開始出現,社會上於是出現大批自由黑人,一些宗教慈善家、社會人士和國會議員等紛紛提出向外殖民、把自由黑人遣返到非洲建立殖民地的主張。

1821年,一個名為“美國殖民協會”的組織,率領一批自由黑人到達穀物海岸的梅蘇拉多角,從土著酋長手裡強買了一塊濱海土地,建立第一個美國黑人移民區。3年後,美國殖民協會依照拉丁文“Liber”(自由)一詞,給這塊殖民地正式命名為賴比瑞亞(Liberia);給梅蘇拉多移民區取名為蒙羅維亞,以紀念門羅總統。美國各州殖民協會,也陸續到賴比瑞亞沿岸建立移民區。

1838年,賴比瑞亞聯邦成立,由美國派總督統治。1847年賴比瑞亞宣告獨立,成為非洲大陸上第一個共和國。美國移民自入侵賴比瑞亞後,就引起當地各族人民強烈不滿。共和國獨立後,賴比瑞亞政權長期由美國黑人後裔控制,雖然當地土著人反抗不斷,但並未爆發大規模內亂。上世紀70年代,由於賴比瑞亞經濟狀況日益惡化,美國裔黑人上層統治集團同當地居民之間的矛盾驟然激化起來。

在動盪局勢下,1980年4月,總統衛隊長土著克蘭族人多伊,率領17名士兵發動政變,推翻並處死了總統托爾伯特,從而結束了美國裔黑人對國家政權的長期壟斷。但是,土著黑人的上臺不符合美國的利益。在美國人支援下,美國裔黑人查爾斯·泰勒在國外建立“全國愛國陣線”武裝,1989年打回賴比瑞亞,引發了賴比瑞亞的全面內戰。在持續多年內戰中,有著“光腚將軍”之稱的米爾頓·布拉希,是最臭名昭著的武裝力量頭目之一。

布拉希出生於1972年,屬於賴比瑞亞的克蘭部族。11歲那年,他自稱接到了“魔鬼”打來的電話,被授予了無上權威,部族長老們驚恐不已,便任命他擔任高階牧師。年齡稍大後,布拉希將本部族的傳統宗教信仰與基督教義相結合,推出了屬於自己的一套宗教理念,還改革了克蘭部族的權力傳承製度,將傳統的長子繼承製改為透過決鬥獲得權力,從而在克蘭部族內牢牢確立了自己的威信。

多伊擔任賴比瑞亞總統時,曾邀請布拉希擔任自己的“精神顧問”。1990年9月,多伊被“全國愛國陣線”軍隊俘虜,槍決後陳屍首都蒙羅維亞街頭。克蘭部族軍閥約翰遜率領一部分原政府軍,與泰勒等人的武裝力量作戰,“愛國陣線”內部也混戰不已,整個國家一片混戰。1994年,布拉希應邀幫助同族人約翰遜作戰,招募年輕土著人組建了一支武裝。

布拉希聲稱,他們秉承“魔鬼撒旦”的意旨行事,打起仗來不要命。在戰場上,布拉希率領部下赤身裸體地衝鋒,發起攻擊前往往還要殺死一名幼童,用以向“魔鬼”獻祭,認為這樣便可以做到“刀槍不入”。他們被稱為“光腚營”,布拉希本人則被稱為“光腚將軍”。他們一個個非常殘忍,殺人如麻,在整個內戰期間,多達兩萬人死於他們手中,包括大量無辜老百姓。

不過,在1996年的一次戰鬥中,布拉希驀然醒悟了,他說自己正在廝殺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上帝的聲音,指責他成了魔鬼的信徒,背離了自己對他的期望。那一刻,布拉希好像突然從噩夢中醒來,扔下屠刀,一個人默默地離開了戰場。當年8月,在國際社會壓力下,賴比瑞亞內戰各派達成協議,同意結束內戰並解除武裝。

第二年,在賴比瑞亞首都蒙羅維亞,出現了一個牧師,到處跟人宣傳和平、和解,推銷他的佈道錄音帶,這個人就是布拉希。1997年,賴比瑞亞舉行了大選,泰勒當選為總統,這個飽受戰亂之苦的國家迎來了短暫和平。泰勒上臺掌權後,布拉希離開賴比瑞亞,來到迦納一個難民營中,呆了十年。他整日在一座教堂中懺悔,祈求上帝拯救自己,其餘時間,他在難民營中游走佈道。

在此期間,賴比瑞亞的局勢發生了巨大變化。1999年,該國北部出現了一支反政府武裝,再次挑起了內戰,無法應對局勢的泰勒於2003年辭職,並流亡至奈及利亞,後被荷蘭海牙的聯合國獅子山特別法庭判了50年監禁。隨著泰勒下臺,賴比瑞亞國內再次出現了和平的契機,聯合國維持和平部隊接管了賴比瑞亞,著手解除內戰各方武裝。當年8月,各派簽署了和平協定,最終實現了久違的和平。

隨著政局逐步穩定,賴比瑞亞開始系統地審視給國家帶來沉重災難的內戰。在國際社會關注下,賴比瑞亞成立了“真相與和解委員會”,收錄內戰受害者的證詞,清查內戰期間的暴行。但是,這一機構沒有對犯有戰爭罪行的嫌疑人提起訴訟的權力,只能提出起訴他們的“建議”。2008年,布拉希在懺悔十年後,回國坦承自己所犯罪行,表示願意接受正義的審判。

當時,布拉希這個不同尋常的舉動轟動了整個賴比瑞亞,也引起了國際社會的關注。因為在賴比瑞亞,像布拉希那樣敢於承認自己罪行的人並不多。後來,布拉希並未因他犯下的罪行受到懲罰。在其不斷懺悔下,一些受害者的家屬寬恕了他,但也有很多不想跟他有任何關係。據說,直到今天,布拉希贖罪之路仍然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