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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出身寒門,曾經的商界大佬,有期徒刑19年

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華商韜略(ID:hstl8888),作者:華商韜略,創業邦經授權釋出。

12月30日,被羈押3年多後,戴志康被上海一中院一審宣判: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集資詐騙罪,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九年,並處罰金2550萬元。

戴志康曾是資本市場的風雲人物,曾做到南非打造一個上海陸家嘴的大夢。有人評價他是中國最傳奇的資本大佬,有人則視他為孤注一擲的賭徒,他對自己的評價是:玩主。

01 初出茅廬,負債一個億

戴志康自稱“玩主”,言語中常有一切盡在掌握,甚至勝天半子的意味。

他喜歡“玩”大專案,喜歡四兩撥千斤,常常以幾億、十幾億的資金去撬動幾百億的專案。這讓他倍受關注,也一度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但現在,他撬動地球的槓桿折了,“玩主”變成了玩完。

戴志康1964年生於江蘇海門一個窮苦家庭,他從小就立下志向——考上最好的大學、學會高效的賺錢手段。他說:

有了錢才有自由,才能做想做的事。

喜歡玩“蛇吞象”的高槓杆遊戲,與戴志康的金融專業出身不無關係。他先後就讀於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金融專業、中國人民銀行研究生部,一畢業就入職德累斯頓銀行北京代表處,並在幾個月內,就成了該行北京代表處中方代表。

1990年,海南大開發,戴志康果斷辭去德累斯頓的工作,進入海南證券成為一名部門經理。

“沒有股份公司就去創造股份公司;沒有股票就去自己創造股票;沒有法規,我們就幫政府設立法規。連股票票面我都設計過。”

1992年,戴志康又受命建立了中國第一隻證券基金———富島基金,並出任總經理。在其運作下,基金首次融資就募集到了6000萬元。

戴志康將這筆錢主投股票和房地產,沒用幾個月,就輕鬆賺了500萬。

這一年他28歲,在金融界聲名鵲起。

但,快錢好賺,也易虧。

1993年,國家強有力的宏觀調控令股市大跌,用了槓桿的戴志康不僅賠光了之前賺到的錢,還負債一個多億。

那段時間,戴志康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沉重,每天都在反思自己究竟錯在哪裡?為什麼有的證券公司活了下來?他開始大量學習投資與投機心理學,學習在國內還少有人知的索羅斯、巴菲特投資哲學,決定重新聚攏力量,尋找機會。

雖然,2019年9月上海公安的通報,證明他的這些反思並不深刻,也沒有學到精髓。但在當時,他還是很快找到了翻身的機會。

1995年股市一片低迷,有的股票其股價甚至跌到淨資產以下。戴志康覺得這是一個絕好的抄底機會,他要利用索羅斯和巴菲特的理念好好大幹一場。

最終,他和同事找到了一家企業,願意出5000萬與其合作。以這筆錢加上之前籌借到的2000萬現金作槓桿,戴志康豪擲2億資金投入股市,押注“蘇常柴”。

他押對了,而且大獲全勝,套利2億多,徹底翻身。

期間,戴志康與校友一同建立的上海證大投資管理有限公司,還在1995年的“327國債事件”中嶄露頭角。有“中國證券教父”之稱的管金生當時選擇做多,證大則選擇做空。結果,管金生大敗,證大賺了幾百萬元。

進入1999年,方興未艾的網際網路行業引起戴志康的關注,他悄悄建倉“中信國安”等一批網路股,這些股票如期爆漲後,他又在市場狂熱之際全部清倉,再次豪賺。

2001年上證綜指創下2245點時,證大已從股市全身而退,賺得盆滿缽滿,成為淨資產2。5億的專業理財公司。

戴志康預測,資本市場將晴轉暴風雨,於是決定跳出金融圈。

02 做不一樣的房地產

1998年,為應對東南亞金融危機,刺激內需,國家推出住房制度改革,宣佈停止福利分房,讓房地產市場化,房地產行業由此迎來前所未有的巨大風口。

嗅覺敏銳的戴志康決定擁抱趨勢。

2001年,在幾大一線城市中,上海的地價最便宜。“上海太大,交通不便”等唱衰上海地產的說法也是絡繹不絕。但戴志康從房地產價格和當地經濟實力的落差看到上海的機會,傾盡所有快速拿到了足夠開發十年的2000多畝土地,成了第一批開發浦東的地產商,而且很快以獨特的開發理念脫穎而出。

那一時期,上海業界特別迷外,房企建的大部分房子都是歐洲風格。戴志康不服氣:作為一箇中國人,為什麼找不到一個合意的中國式房子?

“我喜歡典雅的蘇州園林,我也喜歡時尚的上海都市,那麼,我為什麼不在上海做個當代的蘇州園林呢?”於是,在世紀公園東鄰,融合現代文化和傳統文化的九間堂應運而生,一舉成為“中國頂級富豪最集中最喜愛的別墅居住區”。

戴志康對商業地產也充滿興趣,其處女作是位於浦東聯洋國際新社群內的大拇指廣場,該廣場摒棄傳統的巨型購物中心模式,讓22個獨立的建築體以不同風格,錯落有致的佈局,並在最顯著位置擺放了法國超現實主義藝術大師愷撒的名作——“大拇指”雕塑,也是當時上海唯一擁有藝術館的商業社群專案。

2005年,該廣場還入選上海十大城市景觀建築。

堪稱浦東地標性建築的喜瑪拉雅中心,則是戴志康去巴黎參觀蓬皮杜藝術中心後的啟發之作,“都說上海是‘東方巴黎’,但是沒有一個像樣的美術館作為文化地標是徒有虛名的。”戴志康決心建造一個關於藝術、關於生活的體驗之城,名字就叫“喜瑪拉雅”,象徵著中國人精神生活的高度。

這個專案也是戴志康在地產業過度自信的開始。原本,他認為專案投入10多億已足夠,但當日本國際建築大師——磯崎新遞來高達25億元的建築預算時,他也毅然決定埋單了。

遠超預算的投入,一度令證大集團資金鍊捉襟見肘,但金融手段高超的戴志康還是熬過了難關:2010年,喜瑪拉雅完整地呈現在浦東中心區。該中心除了擁有戴志康一心向往的美術館外,還有容納1650名觀眾的大觀舞臺、修養身心的會所式酒店、五星級商務酒店和精品商場。

幾個不同凡響的大作出手,又正逢上海房價成倍飆升,這讓證大集團連續多年銷售額保持50%以上的增長,成為上海房地產的帶頭人之一。

戴志康的身家也因此大增,到2007年時,已以過百億身家列胡潤房地產富豪榜第28位,並且因為獨特的藝術情懷被譽為“地產圈最浪漫的文藝青年”。

而另一邊,回望2001年到2006年,中國股市正如當初戴志康所料,經歷了長達五年的熊市。

這鮮明的對比,證明了戴志康撤出股市進軍房市的英明,但在房市的太過順利,還是給他日後的失控埋下了伏筆。

03 “蛇吞象”難以下嚥

一系列成功激發了戴志康的雄心。他希望能做一個“集合”專案,把九間堂、大拇指廣場、喜瑪拉雅中心的文化理念和經營特色合為一體,真正搞個大的。

其他開發商開發10個專案才能賺到的錢,他要用一個“集合”專案全部賺到。

在專業人士看來,這不是個好主意。房地產業週轉期很長,這麼大的盤子沒有相當的資金實力恐怕會吃虧。若如遇到外部環境的負面,就更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戴志康相信自己,開始了在資本市場以小搏大的高槓杆遊戲。

2010年2月1日,證大以92。2億元人民幣的天價奪得上海外灘8-1地塊。戴志康將其作為“集合專案”的試驗田。

按規劃,該專案建築體量將是喜瑪拉雅中心的三倍,但為儘快收回投資,他決定將專案開發時間壓縮至後者的三分之一。

然而,此時證大賬上僅有5億元,銀行存款加淨資產總額也不過30億元。更不幸的是,國家對地產業的宏觀調控還真來了,銀行承諾給證大的貸款也未能落實。

於是,到第二期46億土地款到期時,證大卻沒錢支付了,每天的滯納金就高達460萬元。無奈之下,證大不得不忍痛將“地王”轉手。

這讓戴志康意識到,“需要做與自身體量相當”的專案。

此後,他將“集合專案”試驗轉戰南京,又先後在山東、江蘇、四川、河北、內蒙古等地陸續做出十幾個商業和住宅專案。

在這些地方,戴志康的專案都還算成功。但好了傷疤的他,很快又忘了當初的疼。

04 南非造城重蹈覆轍

2010年之後,中國企業走出去漸成風潮。

戴志康也把到海外發展房地產納入到了自己的計劃。他認為,在歐洲、北美等成熟市場,中國資本很難進入核心產業,更多的機會應該在亞非拉。

專程與友人結伴做了一次考察後,他將紐西蘭和南非作為了投資重點。

2013年11月,證大放出大訊息:公司以10。61億南非蘭特(約合人民幣6。63億元),從南非最大上市公司AECI手中收購了一塊20平方公里的土地,包括1600公頃的建設用地、4平方公里的溼地以及200幢歷史建築。

最令聞者震動的是,證大宣佈,將用10至15年時間,投資80億到100億美元,建設未來非洲的新金融貿易中心城,在南非打造一個“陸家嘴”。

這震撼性的專案一出就遭到了各種反對和質疑,最大的擔憂依然是錢的問題。彼時,上海證大市值僅有20多億港元,人們紛紛追問,它如何撐得起巨大投資額?

但戴志康不以為然,他已經把資金來源和運營模式都想好了:

“就像開發陸家嘴的資金並不是全靠陸家嘴集團,只要做好基礎設施,完成一級開發就可以賣了。如果真的缺錢,我就賣幾塊地唄。”

然而,戴志康的理論上可行再次變成了實際上行不通。

僅一年多之後,2015年1月,證大發布公告,集團董事長戴志康將其和女兒手中持有的上海證大42。03%的股份以每股0。2港元轉讓,該價格相當於每股0。446港元資產淨值的一半,等同於甩賣。

隨後,已經易主的上海證大以總價18。1億蘭特(約9。99億港元)出售掉了南非約翰內斯堡沐德坊的物業,為期三年的投資,以虧損3082萬港元而終結。

賣掉證大股份後,戴志康宣佈,退出房地產業。

他的解釋是:“作為一個產業,一個生意,(房地產)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這個行業太擁擠了,不需要這麼多公司。”

但業內認為,戴志康的退出宣言,是在粉飾自己的錯誤。資金鍊緊張,無法繼續下去了,才是他退出房地產的真正原因。

05 做下個時代的事兒

覺得房地產時代已經過去的戴志康,在退出地產之時,曾相當自信地說,“我要做下個時代的事兒,我能夠看得清未來20年。”

戴志康看到的未來是“文化、金融及投資”,這也是證大轉軌後的三大主要業務。

文化是戴志康始終熱衷的事,多年的軌跡也顯示,他一直在努力強化自己的文化人設,彷彿是要證明自己不是商人和企業家,而是一位真正的文化人。

更或者,他要以此證明,自己比其他商人和企業家更有追求和段位。

戴志康說,縱觀美國和歐洲的產業史,每一次經濟危機後,都是文化藝術產業蓬勃發展的最好時機。所以,2008年以後,他就不斷加註著在文化藝術的投資。不但把公司改名為證大文化,還於2016年7月21日,讓證大文化在新三板掛了牌。

投資領域,戴志康也有經典之作。

移動網際網路風口未到的2009年,戴志康便看好移動音訊,成了陳小雨和餘建軍創業專案,也就是日後大名鼎鼎的喜馬拉雅FM的天使投資人。

首期投資後,該專案一路坎坷,證大的高管們都很悲觀,但戴志康對行業及兩位創始人充滿信心,和創業團隊一起敲定了新的發展方向重新出發,並在2012年力排眾議再次投資,支援喜馬拉雅的發展。

這,最終結出戴志康這幾年真正的碩果。

找到新方向的喜馬拉雅FM僅用兩年時間就成長為國內最大的音訊平臺,擁有使用者近5億,估值超過200億元,並有傳言將在未來一兩年登陸A股市場。

金融是戴志康的老本行,但卻最終成了他墜入深淵的陷阱。

重披戰袍歸來後,戴志康成了網際網路金融的急行軍。自2010年起,他相繼創辦了以銀行助貸業務為主的深圳證大速貸小額貸款,扶植農村經濟的海門證大農村小額貸款,並以P2P為核心業務為核心,創辦了上海證大財富和北京捷越聯合。

P2P金融領域,證大低調但卻激進,幾年就將規模做到幾百億,並在全國建立了500多個分支機構和網點,擁有員工上萬人,位列行業前三甲。

2015年,戴志康還榮膺了“滬上金融創新人物”稱號。

但這快速的成功,就像他當年在海南快速的暴富,來得快,也去得快,而且同樣是遭到了政策、行業的巨大沖擊。

2019年8月12日,證大宣佈旗下金融平臺“證大財富微金融”即日起將暫停所有貸款新增業務、全體裁員。證大旗下另一家網貸平臺——撈財寶也被銀行單方面切斷存管介面,被迫停業、清盤。

根據撈財寶的官方資訊,截止當時,其累計交易額已高達296億,借貸餘額為50億。

2019年上海警方的公告,則明確將上述平臺的案件定性為非法集資案。“‘證大公司’法定代表人戴某康、總經理戴某新等人向警方投案自首,並稱在公司經營過程中存在設立資金池、挪用資金等違法違規行為,且已無法兌付。”

與眾多跑路P2P不同的是,8月12日停業時,戴志康曾連發公開信並明確表示:

公司將不甩鍋、不跑路、不失聯,把工作重心放在債權資產的還款管理、催收上,並考慮對那些最後因為借款人逾期比較嚴重導致收到回款較少的出借人進行一定的補償。

而對“證大財富微金融”的解散,公司也提出了該賠償就賠償員工,能多一點薪資給員工就多給一點的方案,算是盡力做了最可能妥善的安排。

事實上,警方通報之前,諸多債權人都還對證大抱有希望,以為神通廣大的戴志康還能變出一筆錢來,渡過難關,解決問題。

但從表態努力善後到投案自首“且已無法兌付”看,縱使初心是好的,出了事也希望最大程度善終,但這位曾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資本玩家,終究還是強不過形勢,終究還是玩蛇的被蛇咬,而且已是覆水難收了。

2022年12月30日上午,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上海一中院)依法公開宣判了證大及戴志康一案。判給戴志康的是: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集資詐騙罪,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九年,並處罰金2550萬元。

20多年前就手握2個多億現金,10多年前就已百億身價閃耀富豪榜,今天卻命運如此,令人唏噓,也給企業家們,甚至更多追求事業與財富的人,留下一串值得反覆思考的問題:

什麼是快,什麼慢,什麼是大,什麼是小,什麼是成功,什麼是失敗……走到可以預見的節點或盡頭,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結局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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