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山湖雲海

想寫一個人，卻不知該如何提筆，將與她那些年的情誼記錄一下。一些畫面在模糊，一些畫面在清晰，時光裡湧現出一條光亮，帶著我細碎的回憶與細碎的心緒。

腦海中會有印象深刻的那一幕，初夏的夜晚，她說要來看我，等她一路輾轉從湛江來到我所在的小鎮時，已是入夜時分。我騎著腳踏車越過黝黑的林間小道，穿過兩旁鬱郁的水田，來到了那個簡陋的公交路口。

她佇立在夜色裡，初月帶著空濛的橘色，我分明看見她溫柔的笑容。回程的路莫名柔美起來，四野清幽的草木裹著夏夜的清涼，也裹著我們清脆爽朗的笑聲。

鄉村的學校離小鎮有數里路，那時沒有路燈，也沒有臨近的農戶，我竟是獨自一人遮蔽了自己的害怕與慌張，開始了第一次鄉間的夜行，也是唯一的一次。

再後來，似乎再也沒有這樣的經歷，她去了廣州，我回到了縣城，不曾想，從此各自天涯，極少聯絡。

結婚時，參加婚宴的朋友不少，但唯獨沒有她，一份可貴的情意開始在我的心裡打折，不免自嘆，光陰的無情，人事的冷暖自知。

這樣的一段經歷在我的生命裡糾結了許久，偶爾緬懷，偶爾釋懷，只是內心還是有所芥蒂。如同不小心的跌倒，那個傷疤在時光裡還是老樣子。

我由此而冷靜開來，看著人間煙火的嫋嫋，也看著數十年光陰的急速飛奔。花開花落，草木榮枯，它用最為淺顯的道理告訴我，世間的一切在變化，不可回溯，也無需回溯。

突然想起陶立夏的一篇小文章《到場》，當中這樣寫到：“這幾年最大的改變是我已經不再介意別人的遲到了，無論是陌生人還是朋友，尤其是朋友。成年人的聚會，最重要的是能到場，什麼時候到都無所謂，說了什麼也沒關係。”

我終於明白這麼多年擱在心裡的小芥蒂，原來我還是過於看重了那份情誼，那一次的缺席是時光的一道分叉點，我們徹底消散人海。而今我坦然將其寫下，更像是一種自我的療傷，一點一點解開纏繞的心緒，我原來可以從當中走出來。

“願意到場就是交流本身。”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生活如此忙碌，而我又何必太在意。光陰的流轉，也同樣不需要我的粉飾，袒露心懷，才會真正放空歲月的無常。

人生果然百味雜陳，但終會風乾在起起落落的時光裡。我這樣想著，不禁開懷大笑，善待彼此，善待歲月裡的每一次塵埃落定，何嘗不是另一種生命的成長。

五月寂靜的夜裡，窗外夜色空濛，草木青蔥，亦如多年前的那個夏夜，寧靜而柔美，只是，少了一個傲然行走的少年。我看著飄轉的浮雲輕輕掠過低矮的樹梢，看見往日的時光如一幅寫意的畫卷。

本文由山湖雲海原創，歡迎關注，帶你一起長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