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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人,過家家

過日子的耙耳朵

四川男人的顧家全國聞名,為此還誕生了一個專有名詞:耙耳朵。(注1)

耙耳朵是個標籤,是個圈子,也是四川男人對家的態度。

四川男人對於“耙耳朵”這個標籤是接受的,能叫“耙耳朵”的男人都是可靠的。身上一旦貼上這個標籤,女同事大多都會引出表揚的話題,“你看隔壁辦公室的老李好持家哦”。

“耙耳朵”男人之間自成一個圈子。以後大家都是一個鍋裡刨食的兄弟了,又多了一個互相打趣的戰友。被洗刷的時候,都有人站出來幫忙搭腔說,“老李不是怕老婆,是尊重這個家。”

每到逢年過節,很多四川人家頭都是男人下廚掌勺,遇到女人幫忙還要理直氣壯地吼兩句,“老子想做八個菜就八個菜,你個人去看電視耍手機,不要在廚房頭礙手礙腳。”

進了“耙耳朵”的圈子,就要遵循“耙耳朵”的傳統,四川男人耍朋友之後地位不知不覺就下降了。自從耍朋友結婚之後,食譜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紅燒肉裡面的肥肉,粉蒸肉上面的蔥花,滷肉鍋盔的硬邊邊,喝剩下的奶茶,吃剩下的龍蝦湯湯……”

結婚之後,四川男人的食譜就更豐富了。除了婆娘不吃的東西,娃兒不吃的東西也加上食譜了。給娃兒煮多了的,娃兒掉地上的,害怕壞了沒煮熟的,也全部都進了四川男人的嘴。

如果你問四川男人咋個想的,大概他只會長嘆一句,幽幽地說道:“這就是生活。”

過家家的姑姑筵

四川人的過家家有個專門的方言詞,姑姑筵。

幾個小朋友在路邊隨便撿一個木頭片片就是一把菜刀,拿一個瓦片就是一口鍋。樹葉當蔬菜,樹枝當筷子,裝上泥巴就是一頓飯了。吃飯的遊戲就可以開始了。

四川小朋友的遊戲自然有四川人的特色,小時候還會費盡心思地找幾匹火磚(紅磚),摔碎了碾成粉末就是海椒面。如果哪個再找到了深色的小石頭當花椒,那絕對是今天遊戲的“功臣”。

一位師姓師傅從姑姑筵中創造了成都名小吃蛋烘糕。一個小小的姑姑筵遊戲蘊含了很多直白的人生道理。

比如年齡的大小朋友就可以當爸爸媽媽,其他小朋友必須聽爸爸媽媽的話。

力氣大長得壯的小朋友可以當大哥,小朋友都必須聽孩子王的。

長得漂亮,穿著好看的小裙子就可以當公主。

這些道理說起來簡單,卻貫穿了家和人生的淺顯道理。

有次和朋友閒聊,發現“姑姑筵”在四川有十幾種說法寫法。意思的不同,寫法也不同。

比如鍋鍋搖、姑姑搖、鍋鍋餚、過過筵、鍋鍋筵、鍋鍋窯都是“姑姑筵”這個讀音衍生出來的,再比如還有咕咕宴、喀喀宴、鍋鍋宴等說法。

另外還有辦假莽莽、辦酒酒兒,鍋果宴等等的說法,重點都是在最後的吃上面。比如“辦假莽莽”就很直白,四川有個方言叫做“吃莽莽”,是專門對兒童說“吃飯了”的意思,假莽莽自然是假裝吃飯的意思。再比如說這是小娃兒隨便在山上採些野果煮來吃的遊戲,也是小娃兒才玩的宴席遊戲,所以也叫做鍋果宴。

一個姑姑筵的小遊戲,就是四川人的過家家。

找活路的袍哥人家

有外地朋友開玩笑說,你們四川人最顧家了,喜歡把“家”掛在嘴邊。

我問這位朋友為啥子這樣說。朋友回答道,“我經常聽到四川人說話會在最後加上一個‘家’字,比如男娃兒家家,兄弟家,熱天家。”

我笑道,這是四川人的口頭禪。如果你聽到有人對你說“兄弟家“”夫妻家“”朋友家“這些話的時候,就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打個比方,有人說“我們都是兄弟家“的時候你就小心了,下面半句多半會說”是不是應該相互幫助,最近兄弟手頭有點緊,你看……“

再舉個例子,當有人對你說“夫妻家就是這樣過日子的,吵著鬧著娃兒就長大了。“這就是典型的和事佬了,給你強調的是夫妻關係。

四川方言裡“家“的用法起於秦漢時期,興於唐宋時代,在四川地區流傳頗久。這種有趣的語言習慣或許剛開始只是一種語氣,但是到了今天卻暗含著諸多隱喻和不方便開口的話,需要你個人去體會。

如果有人對你說“兄弟家“,那不是為了借錢就是找你幫忙。

如果有人對你說“男人家“,那多半就是要你承擔起男人的責任來。

如果有人對你說“熱天家“,那多半就是要說熱天該做啥子事情了。

你看,四川人嘴裡的“家”就是這麼好玩。

注1:“耙耳朵”應寫作”火巴耳朵“,”火巴“為生僻字,輸入法無法打出。故用約定俗成的“耙耳朵“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