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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很多事都是後知後覺,比如難過,比如想你

得知至親離世的那一瞬間,我們通常不會感到悲傷,甚至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大腦彷彿處於緩衝模式。

而真正讓人感到悲痛的,是書桌上那本未臨摹完的字帖,是陽臺上那件晾乾的襯衣,是冰箱裡的那半盒牛奶,是緊挨著你牙杯的剃鬚刀。

我媽在電話那頭帶著哭腔告訴我,外公去世了。

愣了幾秒,我立刻請了假回老家。匆匆忙忙上高鐵後的第一件事,是開啟筆記本修改方案,因為客戶那邊催促得緊。

持續地敲字甚至讓我沒有時間在心裡騰出空間給悲傷落腳。

在休息的間隙也會想起那個壞訊息,但我更明白短短的間隙無法為我提供足夠的悲傷時間。

一旦允許自己悲傷,不僅會影響工作效率,還有點兒引人注目。

外公的葬禮充斥著很多我覺得陌生的面孔,外婆哭得很悲傷,母親走過去擁抱她,一邊撫摸著她的背一邊說: “ 別怕,還有我在呢。 ”

外婆的一句 “ 好好的人,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 讓母親再也抑制不住淚水。

看到這一幕的我既麻木又遲鈍,我邁著沉重的步子靠近,給她們遞紙巾遞溫水,後來的我忙著照顧外婆、安慰母親,我儘可能做一些事情來減輕她們的難過。

在成年人的世界裡,似乎總有比悲傷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我們不得不抑制住悲傷完成更迫切的需求。

葬禮結束後的某個晚上,我看著餐桌上的那盤西紅柿炒雞蛋突然紅了眼,那是外公最愛吃的菜。

以後的日子裡,我再也沒機會給外公做一盤西紅柿炒雞蛋了,我再也不能在傍晚陪他一塊兒遛彎了,即使老家客廳還掛著那熟悉的照片,家裡卻再也不會出現熟悉的煙味了。

巨大的悲傷突如其來,一瞬間,我嚎啕大哭起來。

我後悔當初沒有多給他打幾通電話,總以為什麼時候都來得及;我後悔回北京時因為嫌棄後備箱帶了太多特產,而放下了外公種的地瓜;我後悔沒有在每一個能回家的日子回家,總把路途遙遠當作藉口。

我是真的,永遠失去了寵愛著我的外公。

原來,那些被抑制住的悲傷不會缺席,只會在心裡慢慢發酵,然後在一個安全時刻爆發。

不得不承認,有的時候,人類感受悲傷的神經是有延遲的。

而所謂的安全時刻,是大腦基於周遭環境作出判斷後,告訴我們:可以允許自己悲傷了。

就像分手的那天,彷彿只是平平無奇的工作日,我像往常一樣上班,下班回到家邊看綜藝邊吃晚飯,並沒有覺得多難過。

後來某個沒帶傘的下雨天,我站在公司樓下,突然意識到他再也不會來接我回家了,接著哭了好久好久。

就像失去一個重要朋友的那天,天氣依然很好,我還約著其他朋友看了一場電影,一切如常。

後來路過洛麗塔服裝店的時候,我掏出手機拍下最適合她的那套,才意識到我們再也不是親密無間的朋友了。

很多時刻,我都成功將悲傷延遲,卻也總在悲傷來臨之時感到措手不及。

“ 人心很怪的,它痛是要告訴你它難過,但有時候它會把痛藏起來,因為它不想讓你知道它有多難過,怕你會承受不住。 ”

無論是心,還是「延遲悲傷」,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保護著我們,幫助我們維持現有的生活,以保證我們的內心世界不崩塌。

在某個夜深人靜的安全時刻,如果你被某些事物觸動,悲傷到不能自己也沒關係,因為那是你可以允許自己悲傷的時刻。

如果快樂太難,祝你可以放心悲傷。

悲傷不一定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輕,但我們無法一直揹負著悲傷,只能將悲傷打包起來,扔到某個角落去。

現在的我們,都曾經歷過流著淚吃飯的日子,成功消化了很多場變故,最終仍然開始了有條不紊的生活。

往前走的日子裡,我們終會找到能對抗悲傷的武器,可以是一個對的愛人,可以是一份熱愛的工作,也可以是一隻等你下班的毛孩子。

雨不會一直下,人不會一直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