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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騰量0"的開心麻花,靠什麼留住觀眾? 麻辣影評

編輯|卡里娜

這個春節檔,觀眾的可選擇空間非常小,甚至只有一部純喜劇片,就是開心麻花的《這個殺手不太冷靜》(下文簡稱《殺手》)。

整體來說,在“造梗”氾濫的後娛樂時代,優質喜劇電影的市場供應量早已跟不上人民群眾的精神需求了。

關於喜劇電影,我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那些優秀的喜劇演員,卓別林、金·凱瑞、周星馳,今天,時代沒有再造喜劇電影大師,但我們還有沈騰、黃渤這些喜劇“定心丸”。

“含騰量”成為今天觀眾評價開心麻花電影好壞的一個重要指標,雖顯粗暴,但卻證明了一名優秀的喜劇演員在一個團隊和既定模式下的喜劇電影中的重要作用和核心地位。

截止2月10日,《殺手》票房已超17億,穩居春節檔第二。雖說有檔期和影片型別加持,但從豆瓣20餘萬人的打分階梯可以看出,五星與一星分別只佔5。7%與1。9%,沒有出現極端“掐架”的情況,大多集中在三星與四星,這是一個比較穩定且客觀的評分,也代表著大部分觀眾對影片的共識是“推薦觀看”。

“含騰量”為零的《殺手》,優缺點都十分明顯,它靠什麼做到了及格?又為什麼沒能拿到高分呢?

01

論好笑,贏了

《殺手》的故事很容易讓人想起《喜劇之王》,但實際上它改編自日本導演三谷幸喜2008年的電影《魔幻時刻》。

我們的市場對三谷幸喜不算陌生,去年的票房黑馬《揚名立萬》其靈感來源就是三谷幸喜導演的《廣播時間》,只不過此次《殺手》是一部實打實的翻拍作品。

翻拍對編劇的要求極高,雖然已經有了故事框架和人物關係,但真正成功的改編是要做到合理的本土化,並在原作基礎上生髮創新性。

此次《殺手》的創作團隊非常聰明地保留了開心麻花一貫的風格特點,強設定、誇張的表演,以及舞臺化的呈現形式。在此基礎上,《殺手》保留了原作的故事大框架,同時修改了一些人物關係,並大刀闊斧地剔除了一些支線人物。

需要承認的是,由於《魔幻時刻》更側重於講故事,而《殺手》的主要任務是逗樂觀眾,所以在觀影過程中,《殺手》的笑料確實比《魔幻時刻》要足。

一方面地域文化差異會直接影響喜劇效果,就像南方人並不一定能懂北方人的段子,北方人也常常無法get南方人的笑話一樣。所以,《殺手》對中國觀眾來說,更具有喜劇效果的普適性。

在故事層面,《殺手》與原作一樣,最大的喜劇效果來自於“錯位”造成的假戲真做,這種“不協調”是喜劇慣常使用的經典模式。

觀眾站在上帝視角看到一個神經質的演員把黑幫團伙耍得團團轉,雙方一本正經地相信這一切帶來的與自身身份不符的“反差”舉動,漏洞百出自成笑料,同時,對黑幫身份和權力的碾壓也給觀眾帶來了快感,這種“錯位”帶來的喜劇效果就被釋放出來了。

《殺手》中幾個爆笑橋段基本複製了原作,比如主角魏成功首次與黑幫老大見面時的三次跳桌舔刀;也有部分原創段落“笑果”十足,比如與義大利團伙交易時三番兩次的翻譯戲,由於資訊不對稱造成的誤會,角色們越抓狂,觀眾們越開心。

另一方面,《殺手》幾乎將所有喜劇任務都放在了主角魏成功的身上,同時,對角色的表演也進行了更為誇張的處理,這十分考驗演員的表演功力,太收或太過都會造成觀眾的不適,尤其像魏成功這樣本就不太正常的人物,不夠傻無法制造笑料,傻氣太過又會讓觀眾對他失去同情,產生厭惡。

飾演魏成功的演員魏翔在這一點的處理上拿捏到位,在黑幫汽車上的一場戲中,魏翔透過神經質的表演“嚇壞”了幫派成員,同時成功收穫了影廳的一片笑聲。而這並非為自己加戲,魏成功出其不意的“嘿嘿哈嚯”其實是他作為一名演員在上場前的準備工作,符合人物邏輯的同時帶來了驚豔的喜劇效果。

喜劇的基礎是好笑,在這一點上,《殺手》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02

沈騰替代不了的演員選擇

對比原作,在主角演員的選擇上,《殺手》中的魏翔比《魔幻時刻》中的佐藤浩市更令人信服。

在《魔幻時刻》之前,佐藤浩市就已經分別獲得日本電影學院獎和東京國際電影節的影帝,所以在《魔幻時刻》中,當他飾演一個鬱郁不得志的龍套演員時,他的名望成為了他的負累,明星光環始終圍繞著他。

對比而言,魏翔多年的配角身份讓他與魏成功這一角色形成了戲內戲外的互文,在為喜劇任務服務的誇張表演背後,小演員渴望成為一名主角是辛酸與執念被體現得淋漓盡致,其中幾分真幾分假已經很難辨識。

其中一場戲尤為出彩,當得知一切真相之後,魏成功捧著“殺青”的鮮花和酬勞,滿是淚水的臉上立刻堆出感謝金主的卑微笑容,面對這場似幻似真的戲,他選擇了自己渴望已久的告別方式為此畫上結點。

這一刻,觀眾與他真正產生共情,笑中帶淚,悲中帶喜,是十分高階的喜劇呈現。

更令人動容的是,在片尾彩蛋中,演員魏翔在《殺手》這部戲的殺青時刻,同樣手捧鮮花,滿臉淚水,訴說著感恩與不易,現實背後的辛酸如一把利刃刺進觀眾心中,這一刻,電影照進現實,魏翔與魏成功合為一體,彼此成就。

有評論說,魏翔可以飾演沈騰的大部分角色,但沈騰未必能夠飾演魏成功,這種“唯一性”或許是對魏翔此次表演的最大認可。

03

與原作相差1。6分,差在哪?

在人物成長方面,《殺手》還是有可圈可點的地方。在影片結尾,一位導演找到魏成功,希望他出演一名殺手,理由卻是因為他完全不懂表演。觀看完那場“騙局”中留下來的短片後,魏成功終於意識到自己不會表演的事實,他滿臉淚水地拒絕了這次期待已久的一戰成名的機會。

同時,在人物塑造上,還有一段魏成功的“家庭”插曲。魏成功的好友多年前去世,為了不讓好友失明的父親傷心,魏成功決定“扮演”自己的好友,主動承擔起好友父母的贍養義務。

假戲真做,將生活活成電影,在電影中奉獻真情,或許是魏成功這一人物最打動人心的弧光所在。

但對比原作,在人物方面,《殺手》還是有進步空間的。

《殺手》中的魏成功與《魔幻時刻》中的村田大樹都是熱愛電影、擁有表演理想的龍套演員,但對比而言,《魔幻時刻》透過一套完整的故事對村田大樹這一人物進行了塑造,而魏成功有的只是在搞笑之餘的一點自行撰寫的人物小傳。

村田大樹從小受電影《黑暗街的保鏢》影響,勵志做一名演員,《魔幻時刻》中多次出現他獨自在影院觀看這部影片的場景,戲中戲的臺詞“真正可怕的不是死去,而是毫無尊嚴的活著”不斷外化村田大樹的心理,在他被銀幕光照亮的臉上,是落寞、孤獨和眼中閃爍的理想之光。

《魔幻時刻》劇照

在片場,他受盡名演員的戲弄,當所有人簇擁在明星身邊時,他獨自穿過沒有燈光的場地,開啟一扇小門,走向場外的光。這一簡單的對比,勾勒出了村田大樹現實處境的窘迫,以及他內心殘存的驕傲。

在影片最後,村田大樹見到了自己的偶像——《黑暗街的保鏢》中的主演高瀨允,他已經是一位遲暮老人,但依然活躍在片場拍戲。他告訴村田大樹自己面對鏡頭時的恐懼,以及自己那些帥氣鏡頭背後可笑而真實的秘密。他打破了村田大樹對電影的神聖化,但同時鼓勵他不要放棄,繼續堅持表演事業。

再來看魏成功,《殺手》成功塑造了魏成功這一戲瘋子的形象,但其中大部分是為喜劇任務服務的,而對魏成功內心深處的熱愛的表現,僅限於他落魄時一掃而過的滿牆電影海報,以及因為義大利電影自學義大利語,而這一設定主要是為上文提到的翻譯戲的喜劇性做鋪墊;

再有就是魏成功進行的一段《雨中曲》的復刻,與其說是魏成功熱愛電影,不如說是《殺手》主創的強行致敬,有華而不實的感受。

這些點到即止或靠口頭表現的熱愛難以直抵人心,也就造成了在喜劇包袱之外,難有人物華彩段落可以令人回味。

《魔幻時刻》豆瓣8。2分,好於90%的喜劇片,而《殺手》只有6。6分,這相差的1。6分就是中國喜劇電影需要長足努力的空間。

必須承認的是,超越原作是一件不易的事,《殺手》在本土化上由於開心麻花的話劇基因以及對電影重喜劇任務的選擇,導致了在故事和人物層面上的欠缺,但我們應該明確的是,喜劇電影最終還是電影,集中火力負責搞笑沒有問題,但笑過之後呢?

笑是一種反應,是短暫的、瞬間的,歡樂才是一種情感,情感是持久的、永恆的。喜劇的核心是悲劇,好的喜劇電影往往包含著一個令人心碎的故事和人物,只有這樣,觀眾才會不斷回憶起它,不斷重複觀看它,因為悲痛的記憶更能讓人共情。

從鬧劇到小品再到電影,國產喜劇電影經過多年發展,在審美上已經脫離“諂媚、三俗和屎尿屁”階段,但仍任重而道遠。

對已經出品過《夏洛特煩惱》《驢得水》《西虹市首富》等成功喜劇電影的開心麻花而言,他們已經成為中國喜劇電影的招牌之一,在電影市場一直有著穩定的票房表現,正在因為這樣,才要不斷對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推陳出新,創造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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