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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高牆內,羨慕高牆外,院子中的人只想做個"人"

看完這部電影,突然讓我對非常熱心的阿姨稍有牴觸,這可能是我的第一感覺,有些壓抑的同時還有一絲回味之感,但當第二次來看這部劇,會被其中的形式感震撼到。

這是一部超凡脫俗的電影,是一部極具中國特色的時代感影片,豆瓣評分高達8。8,帶觀眾走進了封建化的社會中,引起了無數的話題,可見張藝謀導演的深厚功力。

如果看完張藝謀的這部片子,再去看張藝謀的其它影片,不可否認的是《大紅燈籠高高掛》在寓言和美學方面遠遠超過其它影片。

影片取材於蘇童的小說《妻妾成群》,在保留原著大體故事線的基礎上,加入了張藝謀導演獨特的個人風格和文化理念。影片以主人公頌蓮為引,講述了陳府一群女性悲慘的婚姻生活,由此反映了在封建制度下女性的社會地位和人性的黑暗。

如果說小說的情節能夠引人入勝,那在這部電影中,張藝謀自創的點燈和封燈等環節更是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張藝謀對於影片色彩的選用也十分講究,不僅可以增加畫面的美感也能帶來強大的視覺衝擊。大紅色的燈籠是影片最常見的物品,紅色,在中國人心中代表著喜慶、吉利,但在影片中卻無時無刻不顯露著冷漠、束縛。影片中多次出現點燈、封燈的的場景,隆重的儀式感無不體現著大宅院的冷漠、迂腐。

黃色的燭光在紅色的映照下增加了溫馨感,然而人物的命運卻與這種溫馨格格不入,暖黃色調和影片劇情形成強烈的反差,在這種對比下更顯人物的悲涼。

大紅燈籠總是被深藍色的磚瓦牆所包圍封閉,暗色的牆體背景下紅色的燈籠帶來了強烈的視覺衝擊,若紅色代表著希望,那麼藍色則是束縛希望的牢籠,每位進入陳宅的女性都滿懷希望,卻也被封建思想永遠地束縛在了高牆內,這也突顯了影片的主旨大意,女性在封建社會中悲慘的命運。

影片以戲曲開場,頗具時代感的戲曲聲,把我們帶入了影片的歷史軌跡中。除戲曲外,“捶腳”的聲音貫穿在影片始終,是一條展現人物命運的明線,“捶腳”意味著權勢、性慾,大宅中人人都能聽見的捶腳聲,不僅是在引起其他太太對於權勢的慾望,也是讓觀眾能感受到每位太太的內心活動,慾望藏在每個人的心中,若果不能忍受就只有無止盡的爭鬥。影片從迎親的樂曲到整個大院的捶腳聲再到三太太獨自戲段的演唱,處處都透著悲涼,無不暗示著影片中人物的悲劇。

影片場地選自山西的喬家大院,是一處極具封建特徵的傳統院落,高大的城牆及空曠的院落,沒有一處生機。

張藝謀導演對於構圖也極為講究,整個影片的構圖都呈現規矩、方正的特性,始終用俯視鏡頭進行拍攝,軸對稱的構圖將院落的高大、森嚴盡數展現,十分契合影片的主題,喻示著陳府條條框框的規矩威嚴不可觸碰,以及陳老爺統治下的大宅中的女人無法逃脫的宿命。

影片中多次出現縱深鏡頭,處於構圖中間的大門背後是一層又一層的門,如同深淵一般把人物壓迫在狹小的空間中無法逃脫,暗示著人物曲折悲慘的命運。

以四季的方式來呈現整個電影,卻始終沒有出現春季。張藝謀似乎在暗示大宅中的女人永遠沒有春天,封建制度壓迫下的人們無法見到希望。影片中沒有陽光,只有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每個女人從一進入這座大宅便註定是一場悲劇。自由,對這個大宅院的每個人來說,遙不可及,高牆把所有的希望都堵截下來,永無自由。

對於封建制度下的人們來說,死也許是離開這裡的唯一方法。

這句話極具諷刺意味,四太太被秘密處死,生命在這座冰冷的宅院中微不足道,活著是無休止的爭鬥,如同古代等待帝王的妃子,死亡卻是輕而易舉,無任何外物證明你曾來過在這世間。

結尾中頌蓮站在庭院中間,四周全是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如同鐐銬一般將女子永遠地鎖在其中,她穿著第一次進入陳宅的衣服,想回到那個單純無憂的時期,可現實卻讓她永遠停留在了這個毫無人情味的宅院中,悲哀的一生從踏進這裡的第一步起便已註定。

其實整部片子何嘗說的不是我們,在大牆之外的人羨慕牆內之人,但牆內的人羨慕牆外的人,用《圍城》中的話來說就是:“城內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進來”,在冰冷的城市當中,我們總是在試圖尋找心安理得的活法,但得到必然會有所失去,如頌蓮一般進入大院後再無自由可言。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我們自己內心的“貪念”過多,當頌蓮期望能夠得到老爺認可的同時,何嘗不是我們希望能夠得到他人認可的心理,但在這個環節當中,我們的內心在不斷地發生改變,甚至於有時候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頌蓮這一形象是站在陳家的對立面的,也是站在封建道德的對立面,作為女大學的她從進入到陳家大院開始就在反抗,甚至於對飛蒲的愛也是不符合當時的規矩,但在不停地反抗當中,頌蓮一次又一次地充當著封建的“幫兇”,乃至於在後期頌蓮的身上絲毫看不出文明的樣子。

如果雁兒的死是頌蓮不小心說出,那麼在梅珊的事情上頌蓮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將高醫生和梅珊的事情說出,究竟是頌蓮故意而為之還是不小心說出,這也是張藝謀留給我們的疑問,但無論何種疑問有一點是肯定的,頌蓮在這件事情上加速了梅珊的離去,在這樣的環境下,頌蓮所堅持的文明在一步步倒塌,人性的惡在不斷地增加,直至滅亡。

“人吃人”的事情總以為是魯迅筆下的文字,但在封建社會當中確實如此,當頌蓮和梅珊在探討院子中如何人和鬼的區別時,頌蓮說出了:“在這院子了裡,人算什麼東西?像貓,像狗,像耗子,什麼都像,就是不像人”。

院子中的人都想做個“人”,但在封建以及男權主義下,做個人是如此艱難,哪怕是大學畢業的頌蓮都無力反抗,而牽動眾多姨太太心中所念的是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唯有此才能滿足心中的虛榮,也只有那一刻能夠像個“人”一樣活著,有尊嚴的活著。

在看影片時我想起了佛洛依德的精神分析法,其實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這部影片中有很多暗喻的東西,可能最能夠吸引我們的是大紅燈籠,但在這燈籠之下是陳老爺今晚夜宿在哪個姨太太房中,當滿院的燈籠掛起時,太太的內心是滿足的,而傭人雁兒在自己臥室裡掛滿燈籠,著何嘗不是雁兒內心想要得到某種慾望的滿足。

天下攘攘皆為利來,影片中的“利”是尊嚴,是想像一個人一樣活著,是想著能夠走出陳家大院,是自由,而現在的“利”是房子,是車子,是心底的那種慰藉,人總是很難走出自己的內心,走出自我的圍牆。

導演在影片最後運用首尾呼應,五太太的新婚入門呼應開頭頌蓮的入門,又一個純情少女踏進了命運的齒輪中,延續著這座宅院中的悲哀。

鄭老爺的“口味”在不斷變化,我們的慾望也在不斷改變。當我們在滿足內心慾望之時,卻不知心中的慾望在不斷擴大,這座宅院如慾望一般,將懷有不同目的的人不斷“吞噬”其中,當你醒悟之時一切晚矣,在老來才可知,原來我們只想做個“人”,一個有尊嚴的人。

《大紅燈籠高高掛》一方面對中國封建社會“一夫多妾制”傳統進行批判,另一方面也向觀眾生動地描述了舊社會的黑暗,極具諷刺意味。

可能對於我們而言,一部電影的年少時看的是故事,如今看的是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