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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殺:火爆在2021(下)

◎逸楨

人人都玩劇本殺。

誰能想到曾風光無兩的KTV如今難以為繼,繼狼人殺、密室逃脫、VR體驗之後,在2021年,劇本殺成為城市社交娛樂“新貴”。

眼下,劇本殺被消費者寵愛、經營者看好,擾動著影視戲劇行業資源,資本跑步進場也不意外,似乎所有的力量都在成全它的起飛。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普通人也可以體驗的“人生如戲”?

2021年的夏天,既是劇本殺行業的火熱之夏,亦是大浪淘沙,洗牌迭代之夏。當下劇本殺行業內的產業鏈條已然分明清晰,作者-發行-展會-店家,這四個產業鏈條上的環節,正各自面對著當下行業內部趨勢變化帶來的影響。

劇本殺的編劇有點不一樣

對於內容創作者而言,劇本殺是一條更加自由精彩的創作之路。不像傳統的小說和網文寫作那樣,動輒耗時一年半載;也不需要像創作影視劇本需要平衡各方意見且上線週期漫長。靠一個優秀的劇本殺作品獲利數百萬,早已是行業內部認可的神話,而超級口碑作品如《年輪》的後續影視版權收入更是令作者和發行振奮。在行業飛速發展的當下,一個尚處於草稿階段的劇本殺,只要在某一方面有亮點,就足以令許多發行趨之若鶩。

儘管如此,就像每個行業都有其獨特的行業壁壘,劇本殺創作對於編劇也有獨到的要求。

首先,與傳統的影視甚至文學作品不同,傳統創作者所擅長的將衝突集中於C位角色身上的技巧,恰恰是劇本殺創作者需要反其道而行之的——作者必須兼顧遊戲中每一位玩家的感受,力求使每個人在事件中的戲份相對均等,或透過不同的視角立場看待事件,或透過不同的選擇分支改變事件。如果劇本中出現過多的邊緣角色,則一定會遭到玩家的詬病。

其次,作為一種遊戲指令碼,劇本殺劇本中的故事必須能夠令玩家有足夠的動力去主動推進遊戲程序。發行商“烤生蠔劇制”告訴筆者,他們最喜歡的是具有遊戲策劃或桌遊設計思維的作者,因為這一類作者能夠搭建出清晰的遊戲流程,建立起有效的獎懲機制,製造出“全程高能”的遊戲體驗,而這一效果的最終實現又與作者對敘事的把控能力息息相關。

最後,一個劇本殺故事與一般的劇本最大的區別,在於是否有一個獨特的“核詭”(核心詭計)。不論是一個精妙的作案手法,還是一個獨到的世界觀,一種別樣的資訊呈現方式,成功的“核詭”總能讓玩家在直面真相的那一剎那感到頭皮發麻。而創造“核詭”能力的高低,正是當下劇本殺市場對一個作者價值評估的絕對標準。

大腕紛紛殺入劇本殺

一方面,新作者們在為創造出精彩的“核詭”絞盡腦汁,另一方面,許多其他領域的“大神”作者也開始進軍劇本殺界進行“降維打擊”。寫作過《死亡通知單》系列小說的著名懸疑作家周浩暉創作的科幻題材劇本殺《2026》,本身就宛如一部內容浩繁的小說,光是主持人手冊就有150多頁,遊戲的結局也多達50多個,除卻容量,作者的文筆和知識儲備也令一般的劇本殺作者望塵莫及。而著名作家如馬伯庸、劉慈欣等人創作出的IP故事,也已經在被改編成劇本殺的路上。曾參與《唐人街探案》系列的編劇北辰在成為專職劇本殺編劇之餘,更是深入劇本殺行業,身兼監製、發行、多家劇本殺店的老闆等職位。

頭部作家已經拿到了劇本殺行業的大蛋糕,而普通作者的收益僅能維持溫飽。然而這仍舊擋不住許多新手蠢蠢欲動的入行之心。為迎合這一需求,市面上的劇本殺寫作訓練營如雨後春筍,不菲的培訓費用昭示著日益增長的行業紅利帶來的誘惑。儘管當前市面上的劇本也不乏抄襲、“縫合”之作,但值得慶幸的是,真正的好作品總能在市場上獲得口碑和商業的雙豐收,這對於真心熱愛創作的作者而言,無疑是燈塔上的明光。

三頭六臂全年無休的發行

劇本殺發行是真正的全年無休。儘管在與作者的合作協議當中,作為劇本承製方的發行商會拿到較大的利潤份額,但發行的辛苦也數倍於作者。

一個劇本殺初稿的完成僅僅是產品落地的開始,發行的工作內容類似於影視行業中的製片人,負責將相關資源整合之後對外輸出。從對劇本基礎內容的選擇,到對半成品內測修改,對接美術完成產品實體化,透過參與展會進行公測、宣發和售賣,在劇本正式上架後負責發貨和售後答疑。大量工作有時候僅由2-3人的發行團隊即可完成,每個發行都必須做到“一專多能”,方能“各顯神通”。

許多著名的發行工作室都是由成名作者創立的,他們會將自身的喜好和擅長的型別延續到工作室的其他作品中,打造出差異化的品牌基因。例如創作出機制陣營類經典《刀鞘》的作者老玉米所開辦的老玉米聯合工作室,其後續出品《兵臨城下》《梅芙蘿爾號》亦是種子選手。同時,即使多家發行身處同一賽道,也可藉由對型別內部風格的細分吸引到“鐵粉”。如出品過《年輪》《餘香》《面劇》等作品的天津劇盟偵探推理社,就以摻雜著大量數學題和嚴密的邏輯流詭計為特色,成為硬核玩家心中“永遠滴神”。而出品過《霧鴉館》《漓川怪談簿》《死者在幻夜中醒來》的灰燼工作室,則熱衷於加入“變格”(超現實的奇幻、科幻設定)元素,玩家需要大開腦洞方能推出真相,推理之餘還能得到獨特的情感體驗。

不過,大作者和大發行畢竟是少數,在業內諸多作者尚處於成長期的當下,規模較小的發行也都在“投石問路”階段,會選擇同時開發幾個不同型別的劇本專案,緊跟市場隨時調整作品方向。每部劇本殺作品的平均創作週期大約在三個月左右,一旦進行中的劇本專案因為種種原因難以為繼,則已經付出的時間和資金成本便無從收回。在新發行不斷試圖入場的當下,團隊之間的比拼容不得半點資源的錯耗,因此許多發行已經開始嘗試組織進行流水線化的劇本生產,將“架構+編劇+寫手”組合成創作團隊,以提高創作速度,增強競爭力。

或許,當發行與發行之間開始進一步的資源整合與合作時,行業又將會迎來下一個全新的局面。

展會多到爆 “首車”最重要

2021年下半年的劇本殺展會數量已超出整個行業的想象。過去每一兩個月有一次,現在每個月甚至同月同城出現多家展會已不新鮮,2021年下半年將有十餘場展會在各大城市舉辦。發行方帶著尚未發售的作品在展會上進行公測,有試玩意向的店家會選擇性“上車”,透過體驗感來決定是否購買劇本。有時一個新本會成為“爆款”,進而一車難求,店家搶破頭;有時“首車”口碑沒能發酵良好,劇本在接下來的幾天無人問津,只能等待後續修改再戰。由於能否樹立口碑往往取決於“首車”的效果,故而有些發行會組織“本託”,在首車上大肆吹噓,將前來體驗的店家唬得一愣一愣,直到成品到了店裡開給顧客,才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不過最近這種情況已經較為少見,更多的是店家面對琳琅滿目的選擇,苦惱到底要上哪一車——體驗劇本對體力和精神都是不小的消耗,一個人一天最多隻能體驗三場。

當前的劇本殺作品從發售數量上可以分為三類:盒裝本,透過網售渠道就可以買到;城限本,每個城市只有三家店鋪能拿到授權,玩家想玩只能去相應門店;獨家本,每個城市只有一家店能有授權。盒裝本的價格是固定和透明的,而城限本和獨家本單價從幾千到幾十萬不等。一般來說,展會就是店家們搶奪限定本授權的戰場。

現在,許多城市已經將舉辦劇本殺展會當做新的“城市名片”,用以聚攏人氣,開掘新的合作方向。今年暑期,文娛兄弟行業如電影節、桌遊展等也紛紛將劇本殺展示體驗和頒獎環節納入日程當中,各個行業與劇本殺行業的介面正在生成。

每月100家店倒下 又有110家店開起來

截止到7月底,北京已經有2000多家劇本殺店,而成都也已經有1000多家。隨著暑假的到來,線下劇本殺門店也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或許極少有人能意識到,繁榮和洗牌正在同步發生。今年上半年,劇本殺門店的倒閉率達歷史新高,閒魚上“閉店甩賣”的盒裝劇本層出不窮。然而,新店仍在不斷湧現。用某店家的話來說,“每個月都有100家店倒下,又有110家店開起來。”

或許在許多人看來,開劇本殺店是一件門檻低、回報快的好生意,然而真是如此嗎?

看似簡單的劇本殺門店生意,從店面選址、人員培訓、日常客源維護、選本乃至引流,處處“有機關”。劇本殺的本質收益模式是時租場地,一家店面的容客上限是固定的,一個房間一天至多隻能開三場,而每一場顧客的遊戲體驗和給到的反饋評價,都會影響到店面的流水和口碑。如果不能摸清周邊顧客的需求和喜好並匹配性地修正店面定位,不能進行週期性的劇本更新,不能培養乃至挽留住優秀的DM(劇本殺主持人),店家初期投入的成本便會緩慢流失,甚至沒回本就倒閉。

在展會上取得“城限本”和獨家劇本授權,並將其吃透開好,是一家店提升競爭力的重要途徑。為了取得良好的演繹效果,DM通常會提前一週甚至半個月進行“裝本”(學習劇本),依據現有資源對劇本內容進行微調,動用多個甚至數十個NPC(指非玩家角色),甚至有時整個店會進行“清場”只為開好一個本。不過,一家店僅靠盒裝本也可以獲得良好的口碑,這並不是說店裡的本越多越好,而是要靠DM把有限的本展現得無懈可擊,才能引來足夠的回頭客。

維護已有客源的同時,聰明的店家也在不斷尋找著新出路。例如承接團建單,或與其他線下場所(如私人電影院)合作,拓展劇本殺遊戲的應用場景。同時,透過與美團、抖音、小紅書等上下游平臺合作進行引流,已經成為每位店家的必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