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的巴菲特股東大會再度成為熱議，這已經成為一年一度的投資者盛典，因為巴菲特的投資理念長久以來都被奉為投資者的聖經。而這位股神向來將自己的投資思想來源歸功於自己的兩師一友。對於此次股東大會的內容，我們會在本週四《讀出財報的秘密》欄目中對一個重要的理念進行解讀。今天我們先追根溯源，來看看巴菲特的恩師之一——菲利普·費雪的故事，以及他放到現在都讓人為之折服的投資理念。費雪1907年出生於舊金山。他上小學時，有一天下課後去看望祖母，恰好一位伯父正與祖母談論未來工商業的景氣，以及股票可能受到的影響。兩人雖然只討論了10分鐘，但是費雪卻聽得津津有味，成名後的費雪形容當時的感受：“一個全新的世界展開在我眼前。”

到了1920年代，現代股市的繁榮景象在那時已經初具雛形，當時只有十幾歲的費雪開始一試身手，並小有收穫，但卻遭到他父親的反對，指責他這就是在賭博。他的父親當然沒有想到，費雪後來成為一代投資大師，對於100年後的股市都還有著深遠的影響。1928年費雪畢業於斯坦福大學商學院。同年5月受聘於三藩市國安盎格國民銀行當一名證券統計員（即是後來的證券分析師）。正式開始了他的職業投資生涯。

就在他任職的第二年，費雪成功地預測了股災的發生。他在評估美國基本產業的前景時，見到許多產業出現供需問題。1929年8月，他向銀行高階主管提交一份報告，名為“25年來最嚴重的大空頭市場即將展開。”即便如此，費雪也沒能免受1930年股災所帶來的慘重損失，他後來回憶說：“我免不了被股市的魅力所惑。於是我到處尋找一些還算便宜的股票，以及值得投資的物件，認為它們還沒漲到位。”但實際情況是，除了他預測將會暴跌的無線電股，費雪自己投資火車頭公司、廣告看板公司和出租汽車公司股票也都跟著暴跌。1930年1月，費雪被一家經紀公司高薪挖走。但只幹了8個月公司就倒閉了。因為經歷大股災百業蕭條，年輕的費雪找不到更理想的工作，於是選擇自主創業。1931年3月1日，費雪開始了投資顧問的生涯，創立了費雪投資管理諮詢公司。他的第一間辦公室連窗戶都沒有，只能容下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

在此後幾十年裡，費雪逐漸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最為人稱道的是他在1955年摩托羅拉還是一家無名小公司的時候斷然大量買入其股票並長期持有，創造了最早的成長型價值投資經典案例。對於如今盛行投資界的十倍股、白馬股、成長股投資，費雪正是它們的始祖。

1959年他的名著《怎樣選擇成長股》一經出版，立時被投資者視為必備教科書，該書隨即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成為這一榜單上的第一部投資著作。10年後，巴菲特說出了那句日後被廣泛流傳的話：“我的方法15%來自費雪，85%來自格雷厄姆。”再度把低調的費雪推進公眾視線。又過了十幾年，巴菲特在接受採訪時被問及這句話時改口說：“我認為我是100%的菲利普·費雪和100%的本·格雷厄姆。他們兩人的觀點並不衝突只是側重點不同而已。”巴菲特在哥倫比亞商學院師從的格雷厄姆奉行數量分析，強調固定資產、當前盈利，以及分紅等可測量的數值。巴菲特早年間在格雷厄姆的影響下形成了“菸蒂投資法”—— 透過量化分析，尋找估值非常便宜的股票，就像在地上找到還能吸一口的菸蒂，把它撿起來，點上後就可以免費吸一口。但20世紀70年代後，巴菲特更加受到費雪影響，投資理念從“以低價買入普通的公司”進化為“以合理價格買入偉大的公司”。他在1987年特別撰文於福布斯雜誌推薦費雪的書《怎樣選擇成長股》。巴菲特表示，讀了費雪的兩本書《怎樣選擇成長股》和《股市投資致富之道》之後，就想去找費雪當面請教。從費雪那裡他了解到了“聊天法”（scuttlebutt）的價值：走出去，和競爭對手、供應商、客戶們交談，徹底弄清楚一個行業或者一家公司實際上是如何經營運作的。巴菲特說：“運用費雪的方法，詳細瞭解企業，再結合格雷厄姆所傳授的定量分析，將會使你能夠做出明智的投資決定。”

同年，79歲的費雪破例接受了《福布斯》的採訪，總結了他一生的投資思想。我們可以從中發現巴菲特如今投資方法的源頭，以及放在今天也絲毫不過時的投資智慧。核心投資/大師也會虧錢

當被問及是不是不喜歡買太多股票，費雪說，他當時的投資組合只有四隻核心股票。

從 30 年代的 2 只股票開始，我總共發現過 14 只核心股票，這是一個很小的數目。但是，這麼多年裡它們為我賺了很多錢，其中最少的都有 7 倍的投資回報，最多的收益甚至能達到幾千倍。

我還買過 50~60 只其他股票，它們都讓我賺了錢。當然，我也虧過錢，有兩次投資縮水過 50% ，還有很多次損失 10% 的經歷，這其實就是做投資生意的成本。

然而，大多數的情況是，一隻股票溫和地下跌後，我會買入更多，最後它還是帶來了巨大的回報。

但是，這些例子和那 14 只賺大錢的股票相比起來，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我持有它們的週期都很長，最短的都有 8~9 年，最長的有 30 年。

我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到賺許多次小錢上面，我需要的是巨大的回報，為此我願意等待。

50年前的科技股/認識一家公司就像婚姻

當被問及核心股票的標準，費雪說，它們應該都是低成本的生產商；在行業中應該是世界級的領導者，或者是完全符合我的其他標準；它們現在應該擁有有前途的新產品，而且有超越平均的管理水平。我的興趣主要是在製造業（我不喜歡用科技公司這個詞），因為他們總能透過對自然科學的發現，來拓展市場。

其他領域，比如零售和金融，它們都是極好的機會，但是我並不擅長。我覺得，很多人投資的缺陷就在於他們希望什麼交易都涉及，但是一個都不精通。費雪坦誠自己對所投資的公司管理的重視，他說，認識一家公司的管理有點兒像婚姻：你要真正瞭解一個女孩，就必須和她生活到一起。在某種程度上，你要真正瞭解一家公司的管理，也需要和它生活在一起。

買股票的好時機/逆向投資

對於買股票的時機，費雪說，當我與客戶強烈地爭論某項投資時，比如他們不情願地說「好吧，既然你這樣說了，那我們就做吧」，這種時候的投資應該是恰到好處。

如果我說「讓我們買 1 萬股吧」，而他們說「為什麼不買 5 萬股呢」，這種時候其實是在告訴你已經買遲了。

我也不會買市場偏好的股票。假如我去參加某隻科技股的會議，會場裡面擠滿了人，只有站著的地方，那麼通常這是個很明顯的訊號：現在不是買入這隻股票的時候。

記者問道，聽起來，你像是一個逆向投資者？

費雪回答，真正的成功不是要做一個 100% 的逆向投資者。當城市中的人們看到新式汽車將淘汰老式街車的時候，有人會想既然沒人願意買老式街車的股票，那我就買它們吧，這顯然是荒唐的。

但是能分辨出大多數人接受的行為方式中的謬誤，這正是投資獲得巨大成功的要訣之一。投資者最重要的一課

對於投資生涯中的重要一課，費雪說，你緊張兮兮地想著今天買入，明天就賣出，這是最為糟糕的情況。這是一種「小贏」的策略傾向。如果你是真正的長期投資者，那麼你的收益實際上會大得多。

我曾經的一個早期客戶說，「沒有人會因為收穫盈利而破產」，這句話是對的，但同時也非常不現實。

你收穫盈利的確是不會破產，可是這裡面有個前提，就是你做的每件事都能盈利，而在投資這門生意裡，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你遲早會犯錯。

有意思的是，我看到很多人自認為他們是長期投資者，但是卻依然在他們最喜歡的股票上，做著買進賣出的遊戲而渾然不覺。

迴應巴菲特：費雪VS格雷厄姆

對於巴菲特就他和格雷厄姆的比較，費雪說，投資有兩種基本的方法。一種就是格雷厄姆所倡導的，它的本質是找到極其便宜的股票，這種方法基本上可以避免遭遇大跌。他會用財務安全來保證這一點，也許會出現下跌，但是不會深跌，而且遲早價值會使其迴歸。

我的方法則是找到真正的好公司——價格也不太貴，而且它的未來會有非常大的成長。

格雷厄姆曾經講過，他的方法的劣勢是這個方法實在是太好了，以至於實際上人人知曉，他們都會用該法則挑選股票。我不想說我的方法就是投資成功的唯一法則，但是我想，說這話可能有點自負，“成長投資”這個詞在我開始投資事業之前還沒人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