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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蠻之年,每個人都應該再看一遍這部國產神片

作者:艾影人

慌亂之年,很多人都在經歷自己或家人的至暗時刻,每個人都有很多疑問,很多困惑。

作為一個電影博主,我無法在這樣的時刻吹捧電影的意義,沒錯,電影不僅無法解答,甚至無法記錄。

但如果實在需要一部電影來淺淺慰藉,或者此刻你被大面積的空虛妄念淹沒,那我會推薦一部我幾乎每年都會重溫的國產經典——不是什麼什麼喜劇片不是什麼溫情片更不是什麼大喊“加油明天會更好的”正能量片。

活著

張藝謀是我最喜歡的中國導演,而《活著》是我最喜歡的張藝謀電影,沒有之一。

這部1994年上映的電影跟《1942》一樣,時間越久,年齡越大,越咂摸它的好。

或者說,越不忍看。

其實,《活著》在最初上映時,反響並不算太好,很多人不喜歡,說電影“藝術上太平庸”,因為大家習慣了張藝謀此前張揚、誇張的美學風格。

而《活著》在影像風格方面,極其樸實無華,張藝謀之類積累的狂野、甚至瘋癲的美學風格,在這部電影裡,被完全丟掉。

那《活著》究竟好在哪裡?

我覺得這個問題,其實是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張藝謀對餘華的原著小說《活著》做了哪些改動和再創作。 從劇情上看,改動最明顯的,是主角福貴的命運。 小說裡,福貴在輸掉家產之後,從龍二手裡租了幾畝地艱難維生。可電影裡,福貴成為了一個皮影戲班主。

這個改動很高明,首先,皮影戲具有更好的視覺表現力,更適合影像表達;其次,皮影戲也具有濃郁的時代特徵,電影有一段精彩的皮影武打戲,很好地反映當時時代和人心的慌亂。 小說裡,福貴所有的家人都陸續死去,一個沒剩下。先是他爹他娘,然後是他的一雙兒女,接著是他老實巴交的女婿,以及他相依為命的妻子。最後,連他唯一的孫子,也因為吃豆子,被活活脹死了。 可以說,小說裡的福貴,是一個被命運摧殘到體無完膚的悲慘個體,命運從始至終沒有給他一絲暖色。讀者看完甚至會覺得,他這樣孤苦地活著,比死了更難熬。 可在電影裡,張藝謀對苦難的態度有改變。他沒有讓福貴悲慘到底,他的一雙兒女死去了,可他的好女婿活了下來,他的孫子也慢慢長大了,妻子家珍,也和他相依到老了。

這苦難的一家人,在彼此陪伴中,活出了令人心酸的堅強來,折射出的是生命裡跨越苦難的韌勁。

而要說小說和電影最根本的區別,其實是餘華和張藝謀對“我們為什麼而活”這一問題的回答不同。 小說《活著》的回答是:

活著就是為了承受。生命的力量在於對苦難的承受,生命的寬度和厚度也來源於對苦難的承受。

這可能跟餘華自己的經歷有關,餘華的父親是醫生,他小時候在醫院附近長大,他見慣了生死,習慣了“命運無常”,因此在小說《活著》中,餘華是以旁觀者的姿態,觀看福貴的一生,面對福貴遭遇的一連串苦難,他顯得冷靜又冷漠。

讀者最終是被福貴身上那種承受力所打動,福貴失去所有摯愛的親人,可他並沒有被擊垮,反而是擁有了一種麻木後的豁達,小說的最後,年邁的福貴,養了幾頭牛,把牛分別取名為家珍、鳳霞、有慶,他以這樣的方式,思念著親人。 而電影《活著》的回答則是:

苦難是對生命的重塑和錘鍊,那些被苦難截留的人們,是在提醒我們更加珍惜和珍重。

電影《活著》裡,張藝謀帶著觀眾一起,以更加憐憫的視角,進入到了福貴的一生。在苦難面前,福貴和家珍展示出來的是善意、希望和堅強。更重要的是,他們身上有一種努力化解苦難的本能。面對苦難,放棄是最容易的,就如同電影裡春生那樣,“不想活”是結束苦難最簡單直接的方法。

可如果我們輕易放棄了、死去了,我們此前所承受的苦難,不就白費了嗎?我們來這世間走一遭,難道真的僅僅是為了遭罪嗎?

歷經苦難,咀嚼苦難,記住苦難,最終帶著苦難的記憶前行,這是電影《活著》最打動人的核心。

解讀苦難的意義,其實就是活著的意義。

在這個當下,你也可以藉由《活著》,問一問自己這個平時不敢問也不敢答的人生命題:

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 除了不把苦難當成理所當然,電影《活著》 比小說還多了一層對苦難的質問和反思。 小說裡,很多死亡都歸於意外,比如福貴的爹,是蹲茅坑時突然死掉的;福貴的女婿,是工作時被水泥板夾死的;福貴唯一的孫子,是吃豆子脹死的。可電影不一樣,電影裡的死亡,背後都能找到更具體的時代原因,比如,鳳霞的產後大出血死亡,如果不是醫生都被打倒了,她就能被救回來。

這個情節,是張藝謀自己新增的。

時代這一次,不再僅僅是作為故事的背景,而是成為了隱藏的主角,它無處不在,以近乎玩弄的姿態,左右著福貴的命運。

寫到這裡,我忽然想起電影《艋舺》裡的那句臺詞:

“以前我們以為自己是風,能掌控命運,現在才發現我們都是草,風往哪邊吹,我們就往哪邊倒。”

最後,希望你內心的答案,是電影《活著》而不是小說《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