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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覺:我不敢說自己是專業演員

2022年的娛樂圈,有很多熱鬧繁華戛然而止。

一些熟悉的名字因為碰到了底線,在網路上突然查無此人;

有一些人氣偶像的光鮮形象雪崩式坍塌;

一些甜甜的愛情分崩離析、狗血淋漓。

有人說“內娛”完了。

但在聚光燈未曾照耀的角落,依然有人堅守。他們逆著內娛浮躁的狂風奮力而上。

視覺志2023初特別企劃《我當逆風而上》第一期,我們專訪了演員黃覺。

今年,黃覺勁頭很足。他用作品《開端》中司機一角強勢闖入大眾視野。

讓我們吃驚的是,演戲22載,黃覺竟從來不敢以“專業演員”自稱。

他說,他的演藝之路無所謂瓶頸,因為每一個角色都是瓶頸,都需要突破自我。

而這背後,是黃覺對錶演永存的敬畏之心。

他珍視演員的身份,始終保持探索。

他不想定位自己,因為定位也是一種束縛。

角色不論大小,都有他特有的生命力,只需全情投入——這是黃覺的態度。

黃覺瞭解娛樂圈的飛速迭代。

作為演員,不想陷於流量,就看重作品;無法左右環境,就專注角色。主角配角,黃覺不再執著。司機、農民、廚師……各行各業,千姿百態。

演繹眾生才是一個演員最大的自由和幸運。

坐在化妝鏡前的黃覺,狀態鬆弛,表情淡然。

明亮的燈光下,化妝師正用修飾筆遮蓋他已經花白的頭髮。

黃覺48歲了,今年出道整整二十二年。

也許是時間、也許是白髮、也許是狀態。你會認為這樣一位老演員,面對娛樂圈應該是老道、圓滑和遊刃有餘的。

但外表往往具有欺騙性。

當了二十多年演員的黃覺,好像和這個圈子並不熟。

他說,自己嚴重社恐,又因為酒精過敏,幾乎從不參與圈子裡的飯局;

他說,每一個角色都是他的瓶頸,每一部戲演起來都戰戰兢兢;

他說,他不喜歡成為焦點。所以他喜歡攝影,因為鏡頭一直對準別人;

他說,他害怕採訪。在陌生人面前表達自己,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二十年前困擾他的事情,二十年後還在。

去年年初網劇《開端》爆了。“司機”黃覺強勢開進大眾視野。

但至今黃覺卻不知道為何而爆。

事實上,《開端》那些最吸引人的“無限流”、“時間迴圈”,黃覺根本不懂。

當初導演孫墨龍邀黃覺參演時,只說這是一部15集的網劇,所有故事都發生在一輛公交車上,這輛車迴圈被炸了20多次。

他當即就答應下來。

孫墨龍是《山海情》的導演,黃覺曾經合作過,而這部劇又是正午陽光出品。

黃覺斷定,不管是科幻還是迴圈,他們會把核心落在現實主義、探討人性上。這是讓黃覺興奮的點。

如果說主角白敬亭和趙今麥等年輕演員挑起了“時間迴圈”的大梁。

那麼黃覺的故事線,則集中在對社會現實、底層人物的關注。

對於王興德這個人物,黃覺加入了許多自己的情感和理解:

王興德很老實,很敬業,工作也很努力,非常疼愛女兒,熱愛家庭,但女兒的意外離世帶走了他和妻子的全部生活。

伸冤無門的痛苦,也讓他們走上為女兒討回公道的不歸路。

微博上,黃覺曾寫下這樣的話:“做一個拾金不昧的星級安全員一定比滿心報復輕鬆得多吧?”

出演王興德對黃覺來說並不容易。他不能只飆演技,還得適當收著演。

既不能讓觀眾一眼就猜出他就是兇手,又要留下一點點懸念。

演戲二十年,黃覺說:“每一部戲對我來說都是心裡七上八下,從來沒有一次我是很篤定地說,我知道這個角色怎麼演,我真的不知道。”

《開端》前八集,黃覺基本沒有臺詞,全程都開車。其實這些戲份黃覺用一天時間就能夠拍完,但他還是堅持跟組拍了兩個多月。

“每一次剎車,每一次到站,每一次迴圈,每一次李詩情往前衝,其實鏡頭都會帶到我,可能有些沒有剪進去,但是每一天我都要在這車上做各種各樣的反應。”

為了能夠演得更加真實,開機前,黃覺每天都和組裡的副導演一起去公交車裡跟車觀察。

“我們每天跟著司機,就坐在車裡耳機男那個位置上,反覆觀察乘客上下車時候司機的反應,堵車、併線、人多、人少時候的反應。”

演戲並沒有什麼老本可以吃,每一次創作都是全新的,都需要體會。

如果說這麼多年唯一積攢下的經驗,就是可以接受自己的“忐忑”,接受每一個角色都是瓶頸,然後去突破自己沒突破的東西。

如果瞭解黃覺之前角色,你會發現他的巨大轉變。

他曾是金牌導演李少紅旗下最具人氣的男明星。

《戀愛中的寶貝》《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張愛玲同名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傾城之戀》……黃覺的每個角色都英俊,每一個做派都風流。

粉絲心中,黃覺是文藝的、更是性感的,是見了一眼都要臉紅心跳的“覺寶”。

近些年,生活中黃覺依然俊朗。

但是劇中的他卻畫風突變。

年度扶貧大戲《山海情》中,他出演了菌菇專家凌教授。

黝黑的面板、操著極不標準的閩南普通話,灰頭土臉地和村民們一起種蘑菇,為了全村致富操碎了心。

這樣的角色完全重新整理了大家對黃覺的認知,就連凌教授的人物原型都說黃覺演的太接地氣了。

後來他演了《女心理師》中飾演姬教授,《關於唐醫生的一切》裡的主任,《獅子山下•情》的廚師,《開端》裡的司機。

由於司機王興德太過於深入人心, 粉絲們對他的稱呼已經從“覺寶”變成了“德寶”。

當年讓女孩心動的帥氣小生,如今也變成了讓人一看安心的大叔。

黃覺享受這種狀態,更貼近普通人的真實對他來說永遠都是奢侈品。

他沒有主角、配角的執念,不在意角色的型別、大小,戲份的多少,也不在乎付出和回報的比率。

他看重所飾演的人物是否能夠觸動他。“如果人物蒼白,給你一部劇演上百上千場戲,那也是很徒勞的。”

2017年,他拍攝畢贛導演的《地球最後的夜晚》,在貴州的大山裡待了一年。

這部電影對黃覺來說意義非同尋常。

時間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也在眼睛裡留下故事。

他終於可以不囿於外形。

如果說之前他可以演繹閃閃發光的男主角,那麼現在形形色色的小人物,就是在演繹眾生,這對演員來說是最大自由和幸運。

黃覺一直認為自己並不算專業演員。

首先他不是院校科班出身。

另一方面,他很難享受聚光燈、成為大眾的焦點。因此他沒辦過生日派對,也沒辦過婚禮。

相反的,他喜歡觀察、體會別人的生活,然後用相機讓身邊的人與物成為焦點。

他的微博裡,有很多照片,有妻兒,有美食,有花,有草 。一念一想,隨手記錄。

拍攝《山海情》時,他給同組演員熱依扎留下光影。

拍攝《開端》時,他拍攝了“並非池中之物”的趙今麥。

這些都是充滿故事,再也回不去的瞬間,黃覺認為他們無比珍貴。

2019年,黃覺在微博上收到了這樣一條私信。

對方是一個女生,說自己得了心梗差點死了,醒來之後發現還沒有遺照,很想請黃覺為她拍一張說想照片做遺照。

黃覺無法拒絕,專門去女孩家裡拍攝了兩個小時。

聊家常時候,黃覺和老媽說起此事。媽媽當時就說,我也需要遺照啊,你來幫我拍吧。

黃覺沒有覺得任何忌諱,還因此開始了一組名為“你好女生”的照片拍攝。

第一張是微博上這個素不相識的女孩。

第二張就是自己的老媽。

之後一年,黃覺滿世界拍人。他拍過自家樓下賣拉麵的老闆娘,也拍過剛剛拍完哭戲、看著他的鏡頭卻笑了的女演員。

他還在涮肉店看到了一個“發光”的女孩,然後專門飛去她舊金山的家,拍攝了一張照片。

這個女孩就是當時還沒有取得冬奧會冠軍的谷愛凌。

如果沒當演員,黃覺人生還會有萬千種可能性。

他滴酒不沾,卻開了酒吧;

日常交通工具基本靠雙腿,卻喜歡收藏摩托。

他還喜歡畫畫、攝影,打碟。

但是,不論做什麼,體驗和感受永遠都會是他的生命的關鍵詞。

年輕時,他會因為感受到“黑豹”的搖滾熱情,而從廣西來到北京;

中年時,他體會到了,夜裡給兒子把尿的瞬間,也分外幸福。

時間回到二十年前,還是“浪子”的黃覺穿著皮夾克、牛仔褲走在北京街頭,走得大搖大擺。

黃覺到現在都記得,第一次做演員籤合同的情景,老闆問他,想做什麼樣的演員?

他說,我演戲不是我的專業,但我什麼都可以演,因為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我可以在各種各樣的故事中去感受,我沒有界限……

二十年後,黃覺依然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