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壘磊

林生斌的一條微博動態引起了一眾熱議，所見之處，無不在討論，只是礙於昨天的特殊日子，上不了頭條。

林生斌就是當年舉國皆知的“杭州保姆縱火案”的受害者，保姆縱火之後，林生斌瞬間失去了妻子和三個孩子。

自此以後，他經常在社交媒體上悼念過世的妻子和孩子，他的心理狀態也受到了全國人民的極大關注，人們給他打上了諸多人設標籤，大都是“好爸爸”、“好丈夫”、“痴情男人”之類。

本來這樣的人設是網友給的，並不能強行安到林生斌頭上，但後續林生斌的粉絲數越來越多，各類圖、影片、文字也越來越精於製作，不能說不是出於悼念的初心，只是顯然不僅僅是純粹的悼念了，所以合理推導——此時的林生斌是自願拿了這樣的人設。

既然立了人設，有了名氣和商業利益，那麼相對的，也會帶來一些不便。

人設這個東西是一把雙刃劍，往好處，它能帶來一批喜愛這個人設的受眾，帶來商業價值，但往壞處，從此以後，你就不能再做不符合這個人設的事情了，否則不僅你經營的一切都會消失，還可能讓之前的受眾覺得被騙，從極端正面走向極端負面。

所以

人設既是助推器，也是束縛。

很多明星在出道之時立住了一種最容易被觀眾接受的人設，很多年以後功成名就，開始厭煩繼續天天花精力維繫，於是想換一種自己覺得更舒服的人設為人們所接受。

可哪會有那麼簡單？當初你願意接受這樣的人設，是成名和商業利益的慾望蓋住了維繫的辛苦。如今名和錢都有了，人的情緒價值自然就變得金貴起來，就想要拋開人設，可這太難了。

如果支援你的人都是因你的人設而來，你想轉另一種人設，就等同於要完全清理這些人，換另一批人支援你。另一批人並不是沒有，但他們由於你之前的人設，並沒有關注到你，所以你得重新積累，這又談何容易。

更何況

每一分從人設上賺來的錢，都是寄存著的債務

——只有你永遠維繫著人設，債務才永遠不需要還。一旦人設轉換，在那些為人設而不是真實服務買單的人心裡，這錢就不是你賺的，而是你騙的，於是必然反噬。

回到林生斌事件，如果林生斌不曾用心經營這樣的人設，安安靜靜地擁有新的人生伴侶和孩子，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祝福，畢竟在這樣大的傷痛之下，能走出來不易。

但他不曾想通的是，人設和短時間內開始新生活，二者只能取其一，當他想通的時候，兩件事都已不可逆轉，不管是繼續“演”下去，還是對新人負責，兩杯毒藥遲早都要選一杯。

他一定明白這條微博會招致什麼，所以選在了那個“無法把自己頂上熱搜”的日子釋出，但這就是他要做出的取捨。

可事情並沒有因此結束，事件的發酵顯然漸漸超出了林生斌的想象。

先是亡妻的哥哥發了一條微博，又在林生斌的人設上踩了一腳。

又是眾多網友整合證據，深扒了他和當下的妻子，在很久之前就有相戀的痕跡，而林生斌在喪妻喪子喪女僅僅半年後，也被路人拍到早已和現任妻子牽手出遊。

網友綜合證據，開始對其形象產生了徹底的反轉。

你說林生斌大奸大惡吧？也沒有，尋常人被扒開了細看，也總會有不符合其他人道德觀的問題，只不過沒人去細扒尋常人的每一個細節罷了。

但他或許確實配不上大眾對他那三四層樓那麼高的期許。

一個人不能既享受與自己事實上不襯的地位和光環，同時又不願意放棄世俗的慾望，去滿足大眾的期待。

大眾要的往往是一個完美的虛擬形象，所以才願意供奉自己的心出來，誰把自己填進去了，就能得到大家的供奉，只不過從此人就成了廟裡的菩薩，成了金身羅漢，再也不要想著出來。

（強如雷老虎，想立“以德服人”的人設，也只能捱打不還手）

一切因緣都因人設而起，菩薩想還俗，就只能把欠下的債還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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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壘磊：著有暢銷書《認知突圍》、《愛情的邏輯》，2017亞馬遜年度新銳作家、中信最受歡迎作者，2020年噹噹影響力作家，社群讀書APP【螞蟻私塾】創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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