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遙，這兩個字就很美。像“清遠”一樣。有種雋永寧靜的意味。

“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等到身臨其境時，不過是廬山煙雨浙江潮。

平遙也是一樣。古建築確實有感覺，只是商業氣息太過濃厚。

走上一會兒，就已經開始熟悉。

有些東西看多了，也會審美疲勞的。

阿蒙的戰友瑞國和振，都是太谷縣人。請我們去看當地的古城。說平遙被過度修飾，太谷才原汁原味。

我發覺他們都對自己的家鄉極為自豪。也明白，其中必定有原因。

原來，這裡是晉商故里。有曹家大院和孔祥熙故居。是盛唐詩人白居易的祖籍地，更是充滿爭議的孟母故鄉。

如此歷史悠久，怎麼能不讓家鄉人驕傲。

孟母，為戰國時晉國人。就是今天山西省晉中市太谷縣東西仉村人。她教育兒子的故事源遠流長。並不是每個家庭，都有這樣偉大的女性。也並不是每位孩子，都有這樣優秀的母親。

只是如今，這裡被人為開發，即將對遊人開放。沒有歷史遺蹟的那種粗糙感，而充滿了要賺錢的主觀刻意性。

有時覺得，遊客更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不過，太谷古城確實值得一看。那座城幾乎保持著原貌，處處顯示著原來居民的富庶，和時光經過的痕跡。並未經過整修的房屋，是略有破舊的，處處都有斑駁。

然而它仍是有生命力的古城。很多居民真實的生活其中。不是為了商業，不是為了遊人。只是在古城裡，過著他們平常日子。或許在夜晚，還有炊煙裊裊。

未被外界所打擾。

人有時很奇怪。面對被歲月侵蝕的原生態，又渴望回到更久遠的年代，見到這些房屋當年的盛貌。

山西的太谷、祁縣、平遙是相鄰的三個縣，為昔日全國金融的中樞，太谷又為三縣中之首要。有代表性的就屬曹家大院了。如果沒有來過這裡，我很想象出，一個家族的年收入，可以佔到當時國庫一年收入的七分之一。清朝道光、咸豐年間，曹家已經擁有一千二百多萬兩白銀的雄厚資產，三萬七千多僱員的商號。經營範圍遍佈大江南北，並延伸到了歐洲的俄羅斯。

可是曾經的輝煌只能憑藉想象。而今留下的，只有這座三多堂。主人希望多子、多壽、多福。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

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樑，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

金滿箱，銀滿箱，輾眼乞丐人皆謗。

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讓我想起《紅樓夢》。同樣是大戶人家，同樣曾經金玉滿堂。最後皆是聚散無定。潑天的富貴，也成煙雲。

當年不可一世的風雲人物。而今後代又在何方。只遺下這曾經的居所，歷經春月秋風。

財富是很有意思的東西。就像權勢一樣，很難永遠聚集在一處。總是風雲變幻的。這個世界也是，很難靜止，總在變化。

美貌也是。會隨著時光，在不同的女子身上流轉。

看過孔祥熙故居，有同感。人們多重視物質，輕視精神。而事實證明，一種精神的流傳，反而能超越當時看起來堅不可催的功名利祿。

像孔祥熙創辦的私立銘賢學堂，就是今天的山西農業大學的前身，仍舊存在著。還將繼續發揮著它的作用。

曾經為女學生學堂的“紅樓”建築，還是那樣古樸，窗欞圖案精緻。想象著那個年代，能夠在這裡求學的女孩子，應該是當時思想最為新潮的家庭裡的小姐。不知她們在當時有怎樣的風采，可曾影響了那個年代。

太谷人留給我的印象尤為深刻。瑞國和振，都有著晉商的習慣，生活簡樸，又經營有方。

這裡的男人很少喝酒。雖然他們正當盛年。這裡的女人衣著簡單。

不像東北的男人貪杯，女人愛美，有虛擲浪費的浮華奢糜。

晉商持家有道，又比較低調。

瑞國和振還重情義。他們當年和阿蒙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十六年未見，卻如此全心全意相待。他倆的眼神都如此真誠，因而珍貴。讓我被男人之間的情義所觸動。

因為重視，他們放下忙碌的工作，而每日相陪。主動安排我們去看古城的這些景點，精心安排當地有特色的美食。還請我們去五臺山。

又如此細心周到。對細節都安排妥當。

以至於告別的時候，阿蒙的傷感自不必說。我都鼻子一酸。不忍目睹離別。時間和空間都阻隔不了的，就是真正的感情吧。

大浪淘沙，歷經世事，時間自會告訴你，什麼是最珍貴的。什麼人最值得你去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