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玉器共出的眾多史前時期文化遺存中，以陶器最為多見，於是，玉器與陶器的關係，就成了研究史前玉文化的考古學家們首先要面對的一個問題。

玉角形飾件 紅山文化

將紅山文化擴大來看，與紅山文化並稱為南北兩大玉文化中心的良渚文化，在玉器與陶器關係上似有更為密切的聯絡。良諸文化墓葬中，與精美的玉禮器共出的大量同樣精美的陶質禮器上那些細密而近於青銅器花紋的蟠螭紋、禽鳥紋和雲雷式花紋，與良諸玉器上可能是商代青銅器饕餮紋淵源之一的同樣細密的神人獸面紋之間，似有同步發展並相互作用的關係；有已將良渚玉器上這種神人獸面紋追溯到先良渚文化時期崧澤文化陶器上的獸面紋，可知在良渚文化中，玉器及其花紋雖十分發達，卻仍多有在陶器及其花紋的影響下出現的關係。

玉環 紅山文化

當然，由於玉器和陶器各自的特性、製作工藝、具體功能等方面的巨大差異，和在同一考古文化中所處地位與作用的不同，主要表現為陶器以實用的生活用具為主，禮器化的陶器也源於實用器，而玉器則從一開始就是以非實用性為其主要特點的。所以在反映等級差別和思維觀念方面，玉器的敏感性自然有高出陶器的一面。

玉馬蹄形器 紅山文化

這是玉器在等級較高的大墓中有集中表現、一些先進因素在玉器上較早出現或較早成熟，以及玉器流傳的時空範圍一般要大於陶器的根本原因。如作為商代青銅器主體花紋饕餮紋淵源的獸面紋，在紅山文化和良渚文化的玉器上都已出現並己相當規範化。

玉坐人 紅山文化

紅山文化勾雲形佩那種難以捉摸的形體和瓦溝紋所透露出的神秘性，與同一文化中所見陶器花紋，包括仍以原始和自然風格為主的彩陶花紋圖案特徵有很大不同，而與此後早期青銅文化中出現的彩繪雲紋和商代青銅器上的雲雷紋有某種內在聯絡；甚至仰韶文化僅見的玉器中，如在陝南龍崗寺遺址半坡型別墓葬隨葬有一種斜尖刃、起中脊、有側刃的玉“刀”，竟已具“戈”的雛形。這些都是某些先進因素在玉器上較早出現和較早成熟的例證。

玉坐人區域性 紅山文化

史前玉器興盛的5000年前後，正是諸考古文化從形成個性與頻繁交匯到最初文化共同體形成時期，即從仰韶時代到龍山時代。玉器在反映考古文化及相互關係的廣度和深度上，是最為活躍的文化因素之一。這方面較為典型的事例是良渚文化玉器向晉南和西北地區的傳播。

紅山文化玉雕龍展開獸面紋

在晉南陶寺遺址的墓地中，有擁有起鼉鼓、特磐、蟠龍紋陶盤、漆木器等王室重器的大墓，共出於同一墓地的有良渚式玉琮和類似俎刀的石推刀。陶寺遺址已多被推斷為陶唐氏遺蹟，有良渚文化玉器在中原地區中心邑落最高規格的墓地出現，可知當時良渚文化諸多文化因素中，對中原古文化的影響能在中原古國的最高層次中進行的，玉禮器是最具資格的一類。

陝西龍崗寺遺址半坡型別 “戈”形玉器

更遠的陝北地區也出現了良渚式玉器，顯然也是來自於東南方的影響。但陶寺墓地內和陝北地區似都不見良渚文化陶器蹤跡，可知良渚文化的玉器向西北方向的交流面遠較該文化的陶器的傳佈為廣闊和深入，並在距今四五千年間西北與東南地區古文化重組中扮演著特殊重要的角色。

紅山文化 青玉帶齒動物面紋飾

內容整編自：郭大順《玉與陶——中國史前玉文化研究提出的新課題》，玉委會會刊2019年1月刊。感謝《玉委會會刊》及作者提供資料，如有疑問請私信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