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快哉風

空難發生後，飛機上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一個人倖存——當輿論把這些人稱為“幸運兒”、“奇蹟女孩”時，誰會真正理解他們的心情？災難的巨大沖擊，父母、朋友的命喪九泉，瀕臨死亡的驚魂未定，這些足以將一個人的精神擊垮。

一、

1971年12月24日，秘魯508航班遭遇雷電襲擊，空中解體墜毀，91名乘客罹難，只有17歲的德國少女朱莉安成為唯一倖存者。

當時，朱莉安從三千米高空墜落到亞馬遜熱帶雨林中，意外的只受了輕傷，她克服了種種苦難，徒步10天走出了荒無人煙的雨林，成為舉世矚目的“從天而降的幸運女孩”。但是，朱莉安隨父親回到德國後，一度變得害怕再次登上飛機，並連續幾年晚上會做噩夢，她對同機遇難的母親充滿了思念和內疚感。尤其令她痛苦的是：搜救人員發現，她的母親在墜落後重傷沒死，還艱難熬了幾天。

今年65歲的朱莉安，回顧過去仍然無法忘記那個巨大的創傷，她說，經歷中最糟糕的部分不是穿越熱帶雨林的危險，而是對成為飛機唯一倖存者的內疚感。

二、

1987年8月，美國西北航空225次航班由密歇根州飛往亞利桑那州，起飛後不久因機組人員操作失誤不幸墜落在跑道前方，機體爆炸燃燒，共156人死亡，是美國空難史上最大的事故之一。

唯一的倖存者，是個名叫塞西莉亞的4歲女孩。救援人員發現重傷的她時，她的軀體周圍是父母和哥哥的遺體。這一次空難，小女孩失去了全部家人。

如今，塞西莉亞已經長大成婚，但她不太願意講述自己的經歷，更拒絕出席每年舉行的空難紀念儀式。在一次難得的回憶中，塞西莉亞憂傷的坦言，她感覺“非常差”，因為其他人“必須努力生存，而我才在醫院醒來。”

對於這段痛徹骨髓的記憶，她只在左腕上紋了一個飛機文身，銘記她曾經歷過什麼。

三、

2009年6月30日，葉門航空626次航班由於駕駛員操作失誤，墜毀在印度洋，機上141名乘客和11名機組人員全部遇難。唯一的倖存者，是一個13歲的法國女孩巴伊亞·巴卡里。

墜落大海後，水性不好的巴伊亞並沒有救生衣，緊緊抱住一片飛機殘骸，在海上漂浮了13個小時，最後被搜救船隻發現獲救。當她得知同機的母親遇難，以及除她之外飛機上的所有人都沒活下來後，幾乎精神崩潰。

這次空難後，巴伊亞被全球媒體稱為“奇蹟女孩”，2010年，有作家為她寫了本回憶錄，書名為“我是巴伊亞，奇蹟女孩”。但是，當好萊塢大導演斯皮爾伯格提出將她的經歷拍成電影時，她拒絕了，回答道“不，這太可怕了。”

直到今天，巴伊亞仍然是個不輕易露出笑容的姑娘，她的父親說“她有時會把自己關起來，不願和任何人交流”。

四、

1985年1月21日，美國銀河航空公司203號航班在起飛後不久墜毀，只有一個17歲的男孩喬治·拉姆森倖存，包括他父親在內的71名乘客死亡。

作為唯一倖存者，拉姆森的心情很沮喪，“因為每個人都死了，只有你自己活下來。”上飛機後，拉姆森曾和父親更換了座位，這件事也讓他充滿內疚感。

拉姆森如此描述道：“得知我是唯一倖存者後，人們的第一反應是驚喜和敬畏，接著就變成了可惜，最後是尷尬。無論何時，當人們問我意外發生的情況時，我會立刻感到害怕。我害怕別人對我下判斷，事實上，我覺得自己不配有這份幸運，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奇怪，但這就是我的感受。”在此後的30年間，拉姆森一直在世界各地尋找像他一樣的空難唯一倖存者，和他們交流以及提供幫助。他一共尋找到14個唯一倖存者，包括上文的塞西莉亞和巴伊亞。

拉姆森直言：“和另一位唯一倖存者會面的好處之一，就是我不覺得我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我們可以將彼此的失落，困惑和悲傷的感覺聯絡起來。”的確，唯一倖存者的獨特體驗，這個世界上只有少數幾個親歷者才能真正理解。參考資料：《7個空難唯一倖存者》、CNN紀錄片《唯一的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