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不知詩中意，再讀已是詩中人！

上學時，就喜歡那些古典的詩詞，尤其是

宋晏幾道的《臨江仙·鬥草階前初見》，

短短几句話就把少女的美貌和嬌羞刻畫得淋漓盡致……

鬥草階前初見，穿針樓上曾逢。羅裙香露玉釵風。靚妝眉沁綠，羞臉粉生紅。

流水便隨春遠，行雲終與誰同。酒醒長恨錦屏空。相尋夢裡路，飛雨落花中。

當時年輕，體會不到詩人“酒醒長恨錦屏空”的感覺，只是莫名喜歡詩的最後一句，才會時常吟誦……

直到那一年杏花微雨，入了心也入了夢……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

“相尋夢裡路，飛雨落花中”！

那一年，週末同伴相約賞花踏青……農曆三月底四月初的山谷，彷彿人間仙境：滿坑滿谷的杏花，遮天蔽日，香氣撲鼻，美得不可方物！

黃昏時分，有細雨濛濛。雨中的杏花粉面帶露，竟多了幾分別樣的風情……一時貪戀美景，竟不知不覺失去了同伴的行蹤。

一株高大的杏花樹下，一身材修長的女子，撐一把油紙傘，看不清面容。

一陣風起，落英繽紛，女子纖細白皙的手掌，託著一朵落花……那場景，美得讓人不忍心破壞那份安寧！

“蘇溪亭上草漫漫，誰倚東風十二闌，燕子不歸春事晚，一汀煙雨杏花寒……”

女子的聲音很是好聽，雖算不上甜美，卻別有一番空靈清麗的感覺……只是這首

戴叔倫

的

《蘇溪亭》

，此時吟來，不免有些傷感！

“淺淺餘寒春半，雪消蕙草初長，煙迷柳岸舊池塘，風吹梅蕊鬧，雨細杏花香……”

未經思索就脫口而出的詩句，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會不會唐突了眼前這位女子。

那女子緩緩轉身，一張未施粉黛的小臉，秋水剪瞳，蒼白的唇色呈現一臉的病容！整個人看起來贏弱不堪，卻又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清冷……如雨中的荷花，讓人心生愛憐，卻不敢有半分褻瀆之心！

女子看了我一眼，衝我微微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我強按下去追趕她的衝動，縱然心中有不捨，有疑惑……可就算追上她又該如何，我又能幫到她什麼？

女子漸行漸遠，那空靈清麗的聲音隨風傳來，隱隱聽不太清，依稀是

納蘭性德

的那首

《浣溪沙伏雨朝寒愁不勝》。

伏雨朝寒愁不勝，那能還傍杏花行。去年高摘鬥輕盈。

漫惹爐煙雙袖紫，空將酒暈一衫青。人間何處問多情……

漫天飛舞的杏花雨，掩去了那女子的蹤跡！

雨越下越大，不敢再做逗留，一步一滑地趕到山腳下……

回首眺望雨中的杏花谷，來時興致勃勃的心情全無，腦海裡全是女子那秋水剪瞳的眼睛、那空靈清麗的聲音……

自那以後，我曾多次造訪杏花谷，卻再也沒遇到過那個女子！

睡夢中，常常會看到漫天的杏花飛舞，那個荷花一般的女子，撐一把油紙傘，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作者：雨至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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