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玩鬧撿樹杈，說留到爹孃老了，一個抬一邊叉著脖子扔坑裡
說個我從老家村裡聽來的老故事，是村裡老王家的事情，前前後後幾十年，如今一家子過得淒涼，肯幫忙的人卻幾乎沒有：
故事要從老王頭和王婆子那一輩說起了，好幾十年前人們結婚都早，可王婆子生完一個兒子以後，肚子就再也沒了動靜，為這她沒少受了公婆的打罵，偏方也求了不少，可都不管用，後來一個遊方道士給王家算運道，說“以前王家祖輩挨饑荒，分食了旁家幼子吃過人肉，家中人丁不旺是因陰德不足，能保平安既是萬幸，莫要一味求子添丁啦！”
那道士被王老頭和王婆子追著打了出去，不但沒吃上酒菜，鞋還跑丟了一隻，那道士捂著頭委屈，邊跑邊喊，嚷嚷的村裡人都知道了，看王家人的眼神就帶著些怪異，好像他們隨時能露出尖牙咬人一樣……
等到王家兒子長大了，娶了媳婦，王老頭和王婆子把一輩子受的氣都撒到了兒媳婦身上，進門第二天就立了規矩，一日不懷孕，一日就不許吃晚飯！這兒媳婦頭半年就沒吃上過晚飯，終於肚子鼓起來了，頭胎就生下了大胖小子！
王婆子抱著孫子滿村溜達，誰說俺家人丁不旺，頭年就得了大孫子，來年還要再添丁哩！
可這兒媳婦生完頭胎，身子骨就弱了下去，那時候衛生條件稍好了一些，十幾裡外就有個衛生所，就因為走村的大夫給那個兒媳婦檢查以後，說她不要勉強再生了，會有危險。王婆子拿出幾十年前“打老道”的架勢，追著大夫罵了一路，從此後王家人再有個頭疼腦熱的，都不去看病，倒是省了錢！
過了三四年，大孫子剛會跑的時候，他娘終於又懷了一胎，顫巍巍的保到了足月，王婆子叫上村裡的穩婆在家裡給兒媳婦接生，抱到手裡還是個男嬰，王婆子臉上笑得開了花，看不見兒媳婦臉白的像紙一樣。
王家老兩口不讓兒子進屋去睡，說產房見血光，四十九天後再讓他進，平時都是王婆子抱著小孫子，要吃奶時再進去找他孃的胸脯子。
可第四天一早，小孫子沒吃上這口奶，兒媳婦身子都涼了，掀開被子裡面的血浸溼了黃土炕，活生生一個人大出血竟然沒人知道！
村裡人都說那老道士講的不差啊，你家沒有旺丁的福，這小孫子一出世，就換了他孃的命哩！
王家兒子死了媳婦，愁眉不展了幾個月 ，再想娶一個，十里八村的都說他家為了孩子不管女人的死活，誰敢嫁？後來王家兒子藉著村裡人都去城裡打工的機會，離了村，一走就是四五年，開始還回來看看，留下些錢，後來就再也找不到人了，不知道是拋下爹孃兒子跑了，還是在外邊出了事，總之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就此沒了蹤跡……
家裡成了爺爺奶奶帶著兩個孫子生活，兩個娃娃長得倒是結實，只是上躥下跳皮得很，王婆子整日拎著燒火棍追著打罵，罵他們是催命的鬼。也有高興的時候，王婆子跟村裡人說她那兒媳婦的命賤，生個孩子擔不起，也幸好有這倆大孫子，將來她和老頭子就指望著孫子長大享福養老哩！
可王老頭沒享上孫子的福，大孫子十來歲上，王老頭咳出血來，王婆子便罵老頭子整日鼓搗菸袋，抽出了癆病，也不讓他去醫院，怕花錢，就只是把菸袋菸葉子都扔了出去。
可這也沒留住王老頭的命，不出一個月就死了，是啥癌的病症。
剩下王婆子一個老太婆和兩個還沒成人的孫子，家裡的活地裡的莊稼總要有人幹啊，因此倆孩子早早地都不上學了，跟著村裡成年男人一樣出力，也因此學得菸酒賭俱全，家裡越發的窮了。
王婆子就怕自己老了沒人管，死命得抓著箱底的幾個小錢，王家奶奶和倆孫子整日為了錢吵嚷，王婆子六十來歲上壞了骨盆，走路不利索，又捨不得吃藥，漸漸有點要癱在炕上的意思……
倆孫子都過了二十歲， 想著要娶媳婦。可王家窮，還有個快癱瘓的奶奶，又是弟兄倆個，兩間破屋子還不夠分家住的，誰肯嫁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王婆子壽命到頭了，還是自尋了短見，她夜裡磨蹭著去茅房，掉進了茅坑裡，第二天一早才被發現，匆忙忙的下了葬，家裡倒是空出了一間屋子，沒多久弟兄倆就都找了媳婦。
老二長得齊整些，又懶，家中也沒有了父母祖輩壓著，乾脆去了別村當了上門女婿。老大和老婆就住在村子裡的老房子裡……
故事到這裡就很平淡了，直到老大家的兒子長到五六歲時，老大媳婦又懷了孕，又是一個男孩兒，村裡人都說大概他家吃人肉的噩運消磨盡了，開始代代都有倆兒子哩！
可等到老大家的小兒子能跑了，整天跟著哥哥後邊跑跳，兄弟倆去村後邊轉悠，撿回來的樹枝子堆在牆角像是座小山，還不許爹孃拿去燒火用。這倆孩子玩的遊戲也奇怪，一個躺在地上蹬著手腳，另一個撿了帶分叉的樹枝子卡在躺著的那個的脖子上，嘴裡還嘻嘻笑著，鬧夠了，就換一個躺著另一個去卡脖子，老大夫妻見孩子鬧得不像話，追著打，小孩子捱了打委屈，到處跑著嚷嚷，說這是老奶奶教的啊，將來等你們老了，我和弟弟一人抬一條腿，扔到糞坑離去，就用這樹枝子卡著你脖子，不讓你往外爬哩！
這話一嚷嚷出來，老大媳婦哭笑不得，可老大的臉都變青了，拎著鞋底子猛扇兒子的嘴，不許他再說。村裡人耳朵尖哩，早就覺得王婆子死的怪異，難不成是這倆孫子嫌她累贅，扔到了茅坑裡淹死的？
王家兄弟自然是不肯承認的，如今過去了小二十年，當了上門女婿的那個被趕出來，沒臉回村裡，跟他爹一樣去了城裡浪蕩，漸漸沒了訊息，不知死在了哪個角落裡。
王老大也死了媳婦，快六十歲時折了腰，癱在了炕上，和他奶奶王婆子一個樣，每天尖著耳朵聽兩個兒子說話，即使還能勉強動彈，他說啥也不肯下炕，拉尿都在被子上，村裡人都說他這是害怕兒子們有樣學樣，把他推茅坑裡淹死！
前後七八十年的時間，村裡人看著王家祖孫四代的生活悽慘，可都不願意伸手幫忙，背地裡當成故事教育自己家兒孫，上行下效，只有積福德才能有子孫報，老一輩身子不正，就別怪小一輩影子歪斜！說到底，自作孽不可活，這也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