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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遼陽太子河裡的老鱉精

在很早以前,遼陽太子河北岸有一個村子,這個村子裡有一個木匠,叫孫報恩。他之所以起這個名字,是因為他感恩村子裡面所有的村民。

這個村以劉姓為主,孫家是小姓。孫報恩原名叫孫全福,他十歲的時候,父母意外身亡。此時的孫全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孤身一人,也沒有親戚,半大的小子,收為養子也不合適。孫全福準備告別家鄉外出流浪,村子裡的人不忍心看著他出去乞討,就在族長的主持下,決定每家每月輪流拿出點東西資助他,別讓孩子餓肚子。

所以,孫全福實際上是吃了幾年的百家飯。他很感激村民,並且改名為孫報恩。等孫報恩14歲的時候,族長告訴他:“孩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該學門手藝了,將來自己好能養活自己啊。”村裡有個木匠叫劉福,表示願意收孫報恩為徒弟,孫報恩很高興,學會了手藝,他不僅可以憑自己的本事吃飯,而且還可以幫助村民。

劉福家就住在太子河邊上,離孫報恩的家很近。在劉福家,孫報恩磕了頭,獻了茶,算是正式拜師。劉福收孫報恩為徒,除了受族長所託,還有個私心,那就是想招個上門女婿。劉福早年喪妻,家中只有一個女兒,小名叫小翠。他擔心女兒被繼母欺負,因此一直沒有續絃,一個人拉扯小翠長大成人,很不容易,所以也想找一個靠譜的上門女婿。

劉福心想,小翠今年12歲,孫報恩14歲,我教他兩年,這兩年就算是對他的考察。如果這小子人品真好,我就把小翠許配給他;如果他不是那塊料,我再想別的辦法。因此,在孫報恩當學徒的這兩年,劉福對他要求特別嚴厲,而孫報恩早出晚歸,用心學習。

孫報恩本來就是個孤兒,肯吃苦,頭腦聰明,才兩年的功夫就學成了。這兩年,透過劉福的觀察,他認為孫報恩是個值得女兒託付終身的好孩子。更讓劉福暗中高興的是,孫報恩和劉小翠彼此互有好感,劉小翠喜歡孫報恩的憨厚實在,孫報恩也喜歡劉小翠的活潑可愛。

不過,劉福擔心兩個孩子會做出一些過格的事情來,反為不好,因此表面上依然裝作很嚴肅,對兩個孩子要求很嚴。而孫報恩知道自己是個孤兒,也不敢有太多非分的想法。直到孫報恩正式出師這天,劉福讓小翠做了一桌好飯菜,飯桌上,劉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對孫報恩說:“今天有兩件值得慶賀的事情,一是孫報恩從今天開始,正式出師。二來嘛,我想把女兒小翠許配給你,但是你得做我的上門女婿,將來的孩子也要姓劉。不過,如果生了兩個兒子,可以有一個姓孫,不知道你可否願意?”

聽到這裡,孫報恩喜出望外。他原本就是個孤兒,如今當上門女婿也可以接受,更重要的是他很喜歡小翠。再看小翠,早就羞紅了臉,其實心裡很高興。於是,孫報恩衝著劉福磕了幾個頭表示感謝。

當然,該走的程式還得要走,媒人提親、查好日子、舉行婚禮,孫報恩把東西都搬到了劉家,和劉小翠正式成了小兩口。看到這些,劉福笑得合不攏嘴。婚後,孫報恩繼續幹著木匠的活,他幹活認真仔細,價格公道,在附近幾個村莊裡很出名。

村子裡,有些修修補補的小活,孫報恩經常不收錢,即便是大活,他收錢也要比在別的地方低得多。他這是在用實際行動感謝當年村民的幫助,因此他在村子裡的口碑更好了。過了幾年,劉福因病去世,孫報恩按照孝子的規矩安葬了劉福。此後,他依然對妻子小翠的感情很好。

由於孫報恩幹活越來越好,更多的人都來找他幹活。有時候,連一百多里外的盛京城,都有大戶主動找他幹活。遇上急活,孫報恩還得住在僱主家裡,好幾天才能回家。小翠知道孫報恩是為了生活,很理解他,也很體貼他,而孫報恩每次收到工錢,也都會拿回家交給小翠保管。

有一年夏天,孫全恩在盛京城上給王員外家幹活,他吃住都在王員外家,一連幹了三個多月,才徹底完活,中間只回了一次家。王員外對孫報恩乾的活很滿意,除了結算工錢外,又多給了一些賞錢。當天晚上,王員外讓人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招待孫報恩。

第二天一早,孫報恩便踏上回家的路,一百里路,緊著點走也得走一整天呢。不過,孫報恩心裡惦記著小翠,而且手裡又有了錢,心裡美滋滋的。在經過肉鋪的時候,還用王員外給的賞錢買了塊肉,用荷葉包好,拿回家讓妻子改善下伙食。

早晨天氣還算涼快,越到中午越熱。孫報恩看到前面有個茶館,於是走進去,要了碗涼茶,歇歇腳。正在這時,他見門口有一群人,在圍著一個漁夫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就聽見有人說:“你這個老鱉賣多少錢啊?”漁夫回答:“五兩銀子!”

人群中傳來一陣鬨笑:“五兩銀子,也太貴了,幹一年活都趕不上你一個老鱉。”孫報恩心中暗笑,一個老鱉有什麼好看的,大河裡有的是。忽然他又聽見有人說:“你看這個老鱉,個頭這麼大,恐怕要成精了,值這個價。”聽到這裡,孫報恩感到好奇,到底是多大的老鱉啊,能值這麼多錢!

於是,孫報恩放下茶碗,付了茶錢,也擠過去看。這一看不要緊,還真把他嚇了一跳。這隻老鱉,足有洗臉盆那麼大,此刻正被漁夫用繩子倒著吊在木棒上,在烈日的炙烤下伸著腦袋,綠豆大的眼睛不看別人,就盯著剛擠進來的孫報恩看,眼中似乎有淚水。老鱉的旁邊,竟然還拴著一個小鱉。

孫報恩心地善良,看不得老鱉這樣受苦,於是擠出人群,往家裡走。可是走著走著,他的腦海中一直閃現著老鱉在烈日下炙烤的情形,老鱉可憐巴巴的眼神和旁邊奄奄一息的小鱉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他伸手捏了捏口袋裡的銀子,裡面正好是五兩,那是他幹了三個月的辛苦錢啊。

孫報恩又走了一會,在一棵大樹底下休息,打了個盹。也許是因為剛才的所思所想,孫全恩迷迷糊糊中,看見老鱉對著他哭,嘴裡還喊著“救命”。孫報恩一下子醒了,發現剛才是個夢。孫報恩咬了咬牙:“就算被騙,我也認了!”

於是,他快步走回去,發現有四個人正在合夥湊錢買老鱉。剛才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他們準備以四兩銀子成交,四個人每人拿一兩,準備買下老鱉燉湯。孫報恩上前一步,對漁夫說:“我出五兩銀子,賣給我!還有,我早晨買的這塊大肉也給你,你把小鱉也讓給我!”

說完,孫報恩把銀子和肉都遞給了漁夫,自己則拿過老鱉和小鱉,轉身就走,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一群人。孫報恩並沒有急於放生,他先到河邊給老鱉和小鱉潑了潑水,然後取出一件衣服弄溼,搭在兩隻老鱉的身上,這才開始走路。一直走了一個時辰,找了一處四處無人、較為險要的河灘,這才把老鱉和小鱉放生,並叮囑他們,千萬不要再被人捉住了。

只見小鱉爬到老鱉背上,在水面回望了孫報恩好久,這才潛入水中。看到這裡,孫報恩明白了,小鱉原來是老鱉的孩子。按理來說,這樣的老鱉有些靈性,一般不會被逮住,可漁夫正好捉住了小鱉,以小鱉為誘餌,利用老鱉救子心切的弱點,這才捉住了老鱉。

孫報恩感慨一番後,繼續往回走,再有一個時辰就到家了,可就在這時,天空烏雲密佈,下起了瓢潑大雨。為了放生老鱉,孫全恩故意找了沒人的地方,可也因此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孫報恩緊走兩步,發現前面不遠處,在河邊有一個破廟,於是急忙跑過去,躲進破廟裡避雨。

孫報恩原本以後,這雨一會就停,可是沒想到這雨下起來沒完沒了,一直下到天黑還沒有停。孫報恩一開始是著急,後來無奈,只好靠在牆根小憩,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忽然間,他看到白天救的老鱉又向他爬來,邊爬行嘴裡邊說:“恩人,趕快回家救媳婦,要不然就遲了!”

孫報恩猛然間驚醒,忽然感覺頭頂落土,他毫不猶豫地起身跑了出去,剛才倚靠的牆壁轟然倒塌。原來,破廟年久失修,剛才被雨水浸泡後便倒塌了。孫報恩心中一驚,如果剛才砸到自己,肯定會傷得很嚴重,知道這是老鱉入夢救了自己。

孫報恩伸頭往河裡望去,朦朧中發現水面上似乎漂浮著臉盆大小的一個東西,他又緊走兩步,發現是個大老鱉,背上還馱著一個小鱉,心中更加驚訝。忽然間,他想起來剛才老鱉讓他趕緊回家,於是向老鱉抱拳致謝,趕緊往回跑。

此時雨已經變小,孫報恩走到大路上,不顧地面溼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裡跑去。等到了家門口,孫全恩傻眼了,他看見河水已經開始流到院子裡了。由於他們家住在河邊,下午短時間內集中降雨量又特別大,導致河水迅速上漲。

此時夜色已深,那個時候不像現在,沒有電話,因此劉小翠並不知道丈夫回來,此刻早就從裡面鎖好門,正躺在床上沉睡。孫報恩來不及多想,上前拍門喊叫。小翠被急促的拍門聲和喊叫聲驚醒,卻聽到是丈夫孫報恩的聲音,急忙起身開門,卻發現水已經沒到膝蓋,這才知道發大水了。

小翠開啟門,孫報恩來不及進屋收拾東西,一把抱起小翠就往村裡高處跑。等到了高地,他把小翠放下,回頭看了一下,發現河邊還有幾戶人家,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降臨。孫報恩來不及和小翠互訴離別之情,簡單叮囑了幾句話,轉身就往河邊跑去,一邊拍門一邊喊。

好在孫報恩發現及時,這幾戶人家全部拖家帶口跟著跑上了高地。沒過多久,只見一個浪頭打過來,大水沖垮了幾個院子,地勢最低那家的屋頂都快要被水淹沒了。眾人驚魂未定,一起感謝孫報恩。

此時,經過一番折騰後,東方已現出魚肚白,孫報恩站在高處,遠遠地看見河面上似乎漂浮著一個黑點,等黑點近了,他才發現是一個老鱉馱著小鱉,便指著它們說道:“應該感謝它們!”

看到眾人不解的眼神,孫報恩把來時的經歷說了一遍,眾人方才恍然大悟,嘖嘖稱奇,紛紛向老鱉揮手致意。老鱉似乎明白了眾人的善舉,在水面上遊了三圈,這才潛入水底。雖然這次沒有掙到錢,可是小翠一點都沒有怪丈夫,反倒是為丈夫救了自己和鄉親們感到由衷的高興和欣慰。畢竟,錢沒了可以再掙,命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