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李逗 張文靜

編輯 / 田晏林

“寶萬之爭”後，萬科險勝，王石榮退。雖然他離開了公眾視野，但這些年依然是萬科最醒目的標籤。如今，71歲的王石選擇再創業。重新出山的他，拉著搜狐的張朝陽和頂級投資人劉二飛等一眾“大腕兒”朋友推動新公司赴港上市。背靠著這些閃亮的“朋友圈”，王石還能再造一個萬科嗎？

離開萬科1800多天後，已經71歲的王石選擇再創業。就像他的忘年之交，也是其精神導師褚時健一樣，在古稀之年重新出山，迎戰事業“第二春”。

4月8日，由王石作為發起人的深石收購企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深石收購”）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嘗試透過SPAC遞表上市。

《財經天下》週刊瞭解到，SPAC模式是港交所今年初剛透過的一項上市融資捷徑。與其他公司“借殼上市”的路徑不同，以這種模式上市的公司，可以透過“先造殼後併購”的方式，完成上市計劃中的併購任務。

但作為一家在2021年5月才成立的“殼”公司，深石收購目前並無從事任何業務，也沒有收入來源。外界看不懂，王石這次究竟要做什麼？

招股書顯示，該公司存在的目的就是尋找合適的標的，然後與標的公司合併，並且幫助標的公司上市。未來擬投資房地產科技、電動汽車（EV）和物聯網（IoT）等。這意味著，王石不再瞄準熟悉的房地產行業，而是將目光轉向近期大火的新能源和環保及消費方向。

不過，相比於外界對王石佈局新能源汽車的討論，71歲的他能不能把這件事做成，再造一個“萬科”，成為行業普遍關注的焦點。

僅從招股書披露的管理團隊上看，王石這次可能真是有備而來。

與王石合夥經營深石收購的，是頂級投行家、知名私募股權基金亞投資本CEO劉二飛。另外在高管團隊中，丁道一擔任非執行董事，張天擔任執行董事兼首席財務官，周默是營運長，佘詩穎出任首席投資官。

他們都是王石非常親近的人。比如周默，曾於2014年至2021年任職達維律師事務所，負責多項併購交易，幫助過萬科參與價值116億美元的Global Logistics Properties收購交易及萬科物業對Cushman & Wakefield的投資。

但最引人關注的，是王石還拉上了張朝陽、劉姝威和林倩麗擔任獨立非執行董事。要知道，獨立非執行董事的職責是負責監督董事會及向其提供獨立判斷，通常都有一技之長，且深受管理層信任。

其實像王石這樣，拉出一個豪華“朋友圈”的案例不在少數。早前，蘇寧張近東、恆大許家印都曾拉過一幫好友做生意，但結果都玩砸了。

如今，已是古稀之年的王石開始重新構造商業版圖，也盤點起自己的商業大佬朋友圈。深石收購在招股書中赫然寫著：“公司最大的資源優勢可能是股東資源和管理團隊人才。”然而，這些商業夥伴們究竟能給王石的新生意帶來怎樣的優勢，尚未可知。

（2021年9月，萬科創始人王石出席2021中國國際服務貿易交易會。 圖源：視覺中國）

“董明珠閨蜜”劉姝威

劉姝威比王石年長一歲，從性格上看，她和王石同樣愛憎分明。

在加入萬科之前，劉姝威更為人知的角色是“研究員”。但在“萬寶之爭”時，劉姝威因和王石共同站在寶能的對立面，一戰成名，成了風暴中的輿論人物。

她曾公開質疑寶能收購萬科資金來源，在微博上連續發表《劉姝威：鉅盛華一年內負債增20倍 寶能舉牌合規性存疑》《劉姝威：寶能舉牌萬科 監管不清晰將釀成大禍》等文章，力挺萬科管理層。

為此，她還曾喊話證監會以及時任主席劉士餘，請求命令鉅盛華已經到期的七個資產管理計劃立即清盤，不得續期。

儘管這封公開信讓萬科市值蒸發約244億元，但萬科管理層對劉姝威非常寬容，不僅不責怪這位導致股價腥風血雨的始作俑者，還在股東大會上，批准了董事、監事的加薪方案——將包括劉姝威在內的四位獨董的年薪從原來的稅前30萬元提高到60萬元。

在股市，劉姝威的名字更如雷貫耳，被股民們稱為“股市良心”“打架鬥士”。

2001年，劉姝威用600字將當時的“股市神話”藍田集團一舉擊潰，揭穿其騙局，為投資者免去不少損失。因為將藍田股份推下“神壇”，劉姝威還被評為中央電視臺“2002年經濟年度人物”和“感動中國――2002年度人物”。CCTV的頒獎辭中稱，她是那個在童話裡說“皇帝沒穿衣服”的孩子。

2015年因為“炮轟”樂視網，劉姝威再次回到大眾視線。由於樂視創始人賈躍亭連續兩次減持3524萬股，現金額度達到25億元，劉姝威發表了《嚴格控制上市公司實際控制人減持套現》的文章，把矛頭指向賈躍亭。

不僅如此，“寶萬之爭”時，她還發文力挺格力電器並稱與董明珠是“好閨蜜”。從公開報道來看，劉姝威和董明珠相識在2015年。當時，她正因質疑樂視燒錢模式遭到各方的冷嘲熱諷，但仍然現身格力的新品釋出會。她說：“這次我來是要和董總探討，推動格力和航天科技集團合作，做技術轉移。”

2016年，“寶萬之爭”激戰正酣之際，劉姝威發表題為《若寶能罷免萬科

董事

成功，格力也會遭遇同樣命運》的文章。2018年5月15日，劉姝威剛飛抵珠海，就發了一條朋友圈，配文“飛抵珠海，與我的閨蜜——格力電器董事長董明珠相聚。”

目前，劉姝威同時擔任萬科、格力電器、中光學、柔宇科技的獨董，前三家上市公司披露獨董的年薪累計達88萬元。

“物理教師”張朝陽

與劉姝威一樣，張朝陽跟王石也是老朋友，兩人在20多年前就一起相約攀登雪山。他倆留給外界的公眾形象都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企業家，甚至都有點“不務正業”。

2001年將萬科總經理的職位交給鬱亮後，王石出國遊學，再造自我。而張朝陽每每出現在大眾視野，不是因半裸身體登上時尚雜誌封面，就是花重金購買私人遊艇、玩搖滾、攀登珠峰。

這讓許多常年關注他們的財經記者，差一點就變成了娛樂記者。從愛好上看，張朝陽和王石十分投緣。他們都喜歡滑雪、登山，兩人還加入過阿拉善SEE協會，投身治沙公益事業。

不過，這兩位極具個性的人，碰到一起也曾互不相讓。據王石回憶，有一次阿拉善SEE協會在章程制定時，內部企業家分為了“本土”“海歸”“海峽”三派，各執己見。他倆也較上了勁，激動時都拍了

桌子

。

但王石對張朝陽非常欣賞，他骨子裡對知識貢獻者就有很深的尊敬。

張朝陽本科畢業於清華大學物理系，還在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獲得博士學位、進行過博士後研究，是妥妥的“學霸”。而王石曾自嘲是“土鱉”，稱自己從張朝陽那裡，學到過許多網際網路知識。

在公眾的印象裡，張朝陽是那種有點意氣風發又有點憂鬱的男人，好像只有他才說得出“我這麼有錢，為何會這麼痛苦？”這樣的話。

張朝陽今年

已

57歲了。曾經，他與新浪王志東、網易丁磊並稱“網路三劍客”。1998年，單廣告就能給搜狐帶來60萬美元的收益。但隨著移動網際網路興起，入口網站式微，搜狐接連錯過風口。

而現如今，網際網路江湖也有了新故事，張朝陽和他的搜狐也變得並不那麼炙手可熱了，網際網路的“老人”是其另外一個標籤。

最近，他又重回大眾視野。當然不是因為搜狐的風光又回到從前，而是因為“張朝陽的物理課”。

2021年11月，張朝陽開始了他的物理教學直播，從牛頓經典力學講到愛因斯坦的狹義相對論，再從黑體輻射曲線講到量子力學。一個月前，他把課堂搬到了線下。網友們在張朝陽的眼睛裡看到了光，“他應該是

真

喜歡上物理課吧。”

（圖源：張朝陽物理課抖音影片截圖）

張朝陽說自己開課是源於興趣，也是公益行為。他希望告訴受眾“物理科學值得學習”，但也沒有否認，開物理課是為搜狐影片打造知識直播平臺造勢。

目前，搜狐影片仍是張朝陽寄予厚望的板塊。2018年，張朝陽給搜狐影片春夏推介會的主題新增“歸來”兩字，表示將透過自制劇、綜藝、自媒體和直播佈局，開拓道路。

而搜狐影片佈局的重要領域之一就是

知識

直播。業務發展至今，包括康奈爾大學物理化學博士包坤、中科院植物學博士顧壘、中科院物理所、北京天文館、一刻talks等在內的不少學界的硬核“紅人”，已先後入駐搜狐影片。

只不過，直播賽道里，已經湧入了抖音、快手、B站、知乎等對手，張朝陽還在探索如何變現，但這並非易事。

對於商業化，張朝陽還是表現得比較“佛系”，稱自己不用急功近利賺快錢，要長遠佈局。他相信只要流量大，商業化將是一個水到渠成的事。

2022年2月14日，張朝陽在抖音上釋出了第一條影片。直到現在，“張朝陽的物理課”的抖音賬號已經更新了81條影片，粉絲有48。6萬，獲得了34。6萬的點贊。其中，最高一條影片，點贊量有7。1萬。而B站上的播放量整體要好些，部分影片可以超過百萬，賬號也收穫了18。5萬的粉絲。

但無論是哪個平臺，與很多網紅和流量博主相比，這些數字實在不高。看來張朝陽想要帶領搜狐迴歸網際網路的舞臺中心，依舊不易。

“無一敗績”劉二飛

今年63歲的劉二飛，只比王石小8歲。作為深石收購的關鍵人物，他負責制定公司的業務方向及運營管理。

王石和劉二飛的公開交集較少，但可以確定的是，在21世紀初，倆人就共同出席過亞布力年會，是常年一起滑雪的“雪友”。近年來，劉二飛時常在網際網路行業峰會露面。

劉二飛曾在華爾街摸爬滾打20多年，在美林、摩根斯坦利、高盛等國際知名投行任職，並一手推動了中海油、中國電信、中國移動、工商銀行等十多起國企大盤股的海外融資、上市工作，曾被認為是“華爾街中國第一人”。

用他任職美銀美林期間的同事蕢鶯春的話來說，“在我們這代投行人心中，如果說誰書寫了中國投資銀行史，誰是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那劉二飛一定是了。”

（2012年，時任美銀美林集團中國區總裁的劉二飛 圖源：視覺中國）

1987年，劉二飛從哈佛大學畢業，進入高盛工作。後來幾年，世界最頂級的投資銀行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20世紀90年代，中國金融市場首次對外開放，外國投資銀行家對中國市場興趣濃厚，既有投行經驗，又懂中國的劉二飛，受到華爾街銀行家們的歡迎，紛紛向他拋來了橄欖枝。1992年，劉二飛回到中國，先後幫助高盛、摩根士丹利、東方匯理等投資銀行開展中國業務。

他的投行生涯最重要也是最長的一段履歷，是在美林集團的十年。1999年，受美林邀請，劉二飛轉投美林麾下，在這裡他主導了中海油二次上市，這次上市為他帶來聲名，也成為他投行生涯的經典之作。

彼時，由於前期市場判斷及操作失誤，中海油首次上市受挫。二次上市中，他和同事為中海油的路演準備了數百個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將投資者的顧慮、估值、心理價位摸得透徹，並全程用英文闡述路演。

為安全起見，他聯合中銀國際和瑞士信貸第一波士頓共同承銷。2001年2月27日、28日，中海油終於在美國紐約和中國香港兩地掛牌上市，共籌集資金27。1億美元。這起融資案被稱為做當年最成功的案例。

他還推動了中國電信、中國工商銀行的上市，每一筆成績都漂亮無比。在此期間，劉二飛就以在路演前高強度摸底投資者並精準評估心理價位而著稱。他曾說，在20多年投行生涯中，最得意的是“沒有一例失敗案例”，箇中訣竅在於“注重細節”。

在投行期間，劉二飛從不避諱他的創業衝動。早在1991年，國內正處於改革開放初期，劉二飛就想離開高盛創業。後來成為美國財長的保爾森專程趕到香港，將劉二飛勸回。

愈加強烈的創業念頭成為劉二飛離美銀美林最根本的原因。與很多有情懷的企業家一樣，他覺得“如果不創業，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這個時代”。

2016年，劉二飛創立亞投資本。專注大中華區及東南亞市場的投資與跨境收併購。

截至2022年3月21日，亞投資本的在管資產超過15億美元，在新能源汽車、智慧出行、先進製造、機器人、消費品及物流等領域擁有10多個投資專案，包括國內知名一站式汽車後市場服務平臺新康眾、智慧鎖龍頭凱迪仕等。

可以想象，有劉二飛這樣的朋友加持，王石未來的路或許要好走許多。

不過，王石經常自嘲自己性格不好，在2020年末的一次採訪中，他曾表示自己的朋友圈“非常非常窄”。不僅愛說直話，而且惹了人家還不自知。後來他才知道，是說話把人家給得罪了。“我覺得我的朋友不夠，本身我很‘各色’，好在我說現在可以長壽，我有機會來改正自己，再調整自己。”他說。

退休後的王石，不再像過去那麼盛氣凌人了，甚至還悄摸摸的做起了直播。儘管他的直播並不帶貨，內容和房地產關係也不大。但在幾次直播中，他罕見地主動爆料了一眾名人朋友們，提到了兵兵球領軍人劉國樑，還說起自己在牛津大學出國留學時，和張怡寧是同學。

這五年來，王石似乎一直處在名氣的夾縫中起起伏伏。當年那場“萬寶之爭”，讓萬科險勝，卻讓王石被迫離場。相比他前半生的呼風喚雨，在離開萬科之後，王石的關注度驟然大降，他個人賬號中少得多的粉絲數和觀看量更是不與相襯。

但如今，重新找到生意座標的王石，正在和他的豪華朋友圈籌劃一個新的故事。等著看下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