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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德秋拍預覽| 清湘濟山僧石濤:佛與清湘之間的那些事

晚明乍變,國祚易姓,在遠離北京的桂林,作為靖江王之後的石濤在內官帶領下,倉皇出逃並出家為僧,自號清湘陳人、清湘濟山僧。後因江浙禪學極盛,輾轉北上求佛。從此人間少了一個宗室貴胄,而多了位名震後世的畫僧。

立軸 設色紙本 115×45cm

中古陶2021春季拍賣會拍品

石濤先到常熟拜謁了文壇領袖錢謙益,後便在松江拜旅庵為師。旅庵於順治十六年隨住持木陳道忞進京談道,奉旨入善果寺監院並開堂說法。後旅庵回松江九峰退隱十年。

石濤拜旅庵,即在九峰時期。之後康熙南巡,石濤兩次接駕,並在之後入京三年,遊走於豪門之間。作為朱明後裔,反被功名所累,晚年的石濤也終於醒悟,直返山林,再無牽掛。終於妙筆生花,被後世廣泛師法,聲譽日隆。

到了幹嘉時期的揚州畫派,鄭燮畫蘭竹,最傾倒於石濤,“

連婁東派領袖王原祁也說“

錢杜、戴熙、何紹基、秦祖永更是把石濤引為知己。至民國,陳衡恪、金城、齊白石對石濤更是讚許有佳。張大千一生俯首石濤,傅抱石極服膺大滌子,黃君璧、劉海粟亦各從石濤筆下吸取之所長。

LOT 1191 石濤《謫仙樓山水》區域性

石濤的前半生,長期生活在山林裡,天天面對著大自然,因此對於名山奇峰有著深湛的體會和愛好,感受到大自然時刻在變化著。石濤每天除禪誦之外,就是讀書作畫,日處在大自然懷抱之中,以造化為師。

石濤的畫師法自然,描寫自然,山水畫粉本多是黃山奇景,他寫黃山的皴法,力求和黃山岩石層的構成形態相似。黃山多松樹,千奇百怪,因此石濤畫松,有種種特殊的技法,深得黃山松的神態,和梅清畫松,堪稱“二妙”。黃山奇峰聳秀,多雲奇觀,所以石濤最善畫雲山。且石濤構圖善於“截景”,結構有意好奇,巧拙相生,粗細互換,給人險絕之感。

石濤寫有《畫語錄》,認為畫開始於一畫,終於一畫,他勾岩石的輪廓線,用筆極粗,而在畫苔草剔蘆葦時,用筆又極細,粗細兩種用筆的對比相差很大,但極生動。勾山畫樹時,都用逆鋒來表現,富有古拙的趣味。

石濤墨法獨特,故能把山川氤氳的氣象表現得很充分。他喜用生紙或高麗紙以溼筆作畫,使滲化作雲煙縹緲的形態,沒有明顯的輪廓。或者用淡墨勾輪廓未乾,就用墨或花青水染,利用它的模糊來表現山川的氤氳氣象。

黃賓虹在《虹廬畫談》說:“清湘老人生平所畫山水,屢變屢奇。晚年自署耕心草堂之作,則粗枝大葉,多用拖泥帶水皴,乃師法古人積墨、破墨之秘。石濤全在墨法力爭上游”,乃是知者言。

明清之際,畫家用墨之妙,首推董其昌與石濤。石濤是得法於師自然,更勝一籌。他自己說:“作書作畫,無論老手後學,先以氣勝。得之者精神燦爛,出之紙上。”又說“盤礡睥暱,乃是翰墨家生平所養之氣。崢嶸奇崛,磊磊落落,如屯甲聯雲,時隱時現,人物草木,舟車城郭,就事就理,令觀者生入山之想乃是。”

石濤的畫,沉著痛快,元氣淋漓,擁有大膽的氣魄與意境。

石濤禪學修養既深,早年居黃山,與梅清友善,畫法亦受梅清影響。及至由宣稱遷居金陵八年之久,又南北壯遊,兼之在京師眼界大開,最後回揚州時已是畫藝臻妙,連梅清都反過來學他,以致聲名遠播。

此畫即是作於此後不久,乃是佳構。所蓋“收盡奇峰打草稿”一章,亦表示不同於四王的摹習之法,代表著石濤的獨立之精神。

《剩水殘山》無論筆墨技法,還是畫中意境,都是石濤精心之作。且書法亦有較高造詣,與畫面相得益彰。包世臣在《藝舟雙楫》“國朝書法”中將其列入“逸品下”,可見讚譽之高。石濤早年學顏真卿,後又改攻漢隸,並於鍾繇、二王功夫最深,兼工諸體。此畫題畫詩隸書用筆從容大度,靈活多變,多有韻致。石濤為圖寫景,題詩其上,詩畫雙絕,自然天成。

在明末清初的中國畫壇,能與“得天下”“四王”相爭鋒的便是“得人心”之“四僧”;在畫黃山的“四僧”中,能與“得其骨”漸江相對映的則是“得其性”之石濤。

得人心者心善,得山性者性靈。所以,讀石濤的關鍵是讀其心性。讀其“蓬頭粗服”筆墨中的悲憫天真和豁然長嘯中的英雄之志。讀石濤之非費時數十年難得“搜盡奇峰”之趣,亦枉談“與日月相往還”的天地精神。

石濤喜遊名山大川,前後在廬山住了6年,飽餐“五老”“三疊”之勝,又在黃山住了23年,晚年定居揚州。他擅畫花果蘭竹,兼工人物,尤善山水,畫名盛極當時,對同時的“新安畫派”、稍後的揚州畫派和中國近代畫風都影響極大。

石濤論畫力主“一畫說”,主張“我之為我,自有我在”,“法自我立”;反對泥古、復古、仿古之風;提倡“搜盡奇峰打草稿”,以大自然的山川風貌為創作源泉,以獨特的體悟進行創作實踐。其畫作構圖新奇,筆墨雄健,變化恣肆,酣暢淋漓,氣概與風神為同代畫家所不及。此其一。而石濤成就的另一面卻常常被今人忽略。

近代邵松年跋石濤畫說:“清湘老人畫,筆情縱恣,脫盡恆蹊,有時極平常之景,經老人畫出,便覺古厚絕倫。有時以意為之,尤奇闢非人間所有。有時排奡縱橫,專以奔放取勝,有時細點密皴,轉以枯淡見長。昔人謂其每成一畫,與古人相合,推其功力之深。吾則謂其一生鬱勃之氣,無所發洩,而寄於詩書畫,故有時若豁然長嘯,有時若戚然悲鳴,無不於筆墨中寓之。”石濤之成,乃身體力行了“師造化”與“師古人”的合力之功。

此幅山水畫乃大滌子63歲所作,畫面正中巨石成峰,被近景中虯曲的松樹掩映。遠山的安排看似生硬,既不合透視,也與通常的三遠法則相沖突,但這種打破常規的構圖方式卻是石濤常用的繪畫手法。畫中空間關係複雜豐富,水天水地也似不合常理。正是這些突發奇想的神來筆不僅體現了“五百年傳燈”的絕世之功,也透露出中國山水解構自然的智慧。

此外,變化豐富的苔點是石濤繪畫中的又一特色,也是畫面氣勢和韻律的關鍵。他自己說:“點有風雪雨晴四時得宜點,有反正陰陽襯貼點,有夾水夾墨一氣混雜點,有含苞藻絲瓔珞連牽點,有空空闊闊乾燥沒味點,有有墨無墨飛自如煙點,有膠似漆邋遢透明點,更有兩點,未肯向學人道破,有沒天沒地當頭劈面點,有千巖萬壑明淨無一點。噫!法無定法,氣概成章矣。”

或濃或淡,或聚或散的苔點跳動在山石、草林之間,賦予畫中的山水一種原始渾樸的蒼茫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