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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枋得:文天祥同榜進士,同樣慷慨赴死

作者:天祐(讀史特約作家)

元至元十九年十二月初九,朔風凜冽,萬物肅殺。文天祥向南方跪拜完畢,長舒一口氣:“我的事情已經結束了。”行刑官反覆地盯著時辰,仍不放棄地勸道:“文丞相,改口即可免死。”之前,元朝廷已經召見過文天祥,他的願望始終只有一個:“身為宋臣,從一而終,只願一死。”

周圍的人似乎都在焦急地等待朝廷改變想法,時間想為這位英雄停止,然而阻止行刑的詔令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時光飛轉,反抗的星火始終在各地燎原。六年之後,一位雙鬢斑白的老者步履蹣跚地經過文天祥從容就義的地方,多日的絕食已經嚴重侵蝕了他的身體,就當元朝廷以文天祥的死來恫嚇他的時候,他用盡全身的氣力,厲聲正色道:“當年能和文丞相在集英殿得同榜進士,今日又能與他一樣,視死忽如歸,這難道不是我的幸運嗎?”

兩顆璀璨的星星在不同的時空交匯的一瞬,於歷史的浩瀚星空中劃出了一道閃爍的愛國之光。這位同樣值得尊敬和銘記的老者,就是南宋著名愛國志士謝枋得。

以“忠義自任”的學霸

謝枋得,字君直,號疊山,信州弋陽(今江西弋陽)人。出身書香門第,自小聰敏好學,讀書時能夠五行一起看下去,並且過目不忘,效率極高,他常常追慕蘇軾、辛棄疾等愛國詩人,留下很多不朽詩篇,可以說是標準的學霸一枚。

但濃墨重彩的英雄背後總是伴隨著蒼白斑駁的多事之秋,此時的南宋王朝已經日暮窮途,大樹飄零,外有蒙元夾擊,內有佞臣昏君,國勢日漸傾頹。謝枋得生性豪爽,為人耿直,每次與人討論古今治亂國家大事,都是指點江山、激情洋溢,以公忠體國為自己的人生座標。

宋寶祐四年(公元1256年),謝枋得與文天祥中同科進士,他在對策中嚴厲指責當朝權臣變亂禍國,被從進士甲科貶為乙科,命為撫州司戶參軍,謝枋得不受。

但是頗具個性且充滿家國情懷的他,始終是“位卑未敢忘憂國”,1258年,蒙古大軍進攻南宋,戰事膠著,謝枋得被任命為兵部架閣,為了守土衛國,他四處奔走,毀家紓難,籌措糧草,組織義兵,對外抗擊。

丞相賈似道向蒙元賠款求和,敵軍北歸,國家尚在喘息,形勢稍稍緩解,賈似道便實行“打演算法”,開罪軍隊將領,激化地方矛盾。

謝枋得對上下離心的情形憤懣已極,他在南京任主考官的時候,便以當時局勢為題,言:“兵必至,國必亡。”被誹謗奪官,隱居不仕,從此一心閉門講學,向學生傳遞愛國思想。

可以說,正是國家和民族危亡裹挾著內部官僚相互傾軋、腐敗內耗、魚肉百姓的大背景,讓謝枋得對此時的家國拿不起,心中卻又放不下。

疊山至孤山

時窮節乃現,一一垂丹青。1276年,是南宋王朝的噩夢,元軍順江而下,以左丞相留夢炎、兵部尚書呂師孟等為代表的統馭權臣紛紛拜降,國土大片淪喪,情勢急轉直下。

在國家危急存亡的關頭,一腔熱血的謝枋得扔掉了手中的書和筆,重新拾起刀槍鎧甲,任江東提邢、江西招諭使,於信州(江西上饒)等地挺身組織抗戰,面對強敵,屢仆屢起,以一介書生抗起萬鈞之力。

南宋首都臨安被佔後,宋王室重演靖康之恥。太后謝氏攜小皇帝投降,曾寄詔書命令南宋臣民放棄抵抗,謝枋得堅辭拒絕,他曾言:“大臣者以道事君……君臣以義合者也,合則就,不合則去。”

可見,在他看來,拯救國家、收拾山河、安撫民眾的“道義”有時候是大於所謂的“君君臣臣”之義的。

正是這種愛國為民的高尚情操和不屈服偷生的民族正氣,支援並且詮釋了謝枋得“萬古綱常擔上肩,脊樑鐵硬對皇天”的人格理想。

文天祥抗元的最終失敗給謝枋得很大的打擊,他不得不隱姓埋名於福建一帶窮山野嶺之間,可謂是“十年無夢得還家,獨立青峰野水涯。”每每痛哭悼亡故國,堅決不與元朝合作,以圖恢復。

曾經的謝疊山行至安徽境內的小孤山時,看到江流湍急,小孤山處於兇險之境,不禁聯想到自己孤立無援的絕望處境,回首“生世浮沉”,正是“危似孤臣末世難”,方才讓謝枋得“堅如猛士敵場立”的崇高氣節顯得更加熠熠生輝。

長歌懷采薇

元朝新立,為籠絡江南文脈,聚賢納士,廣服人心,郡縣逼迫,州司臨門,反覆催邀謝枋得出山,他堅決不就。

元世祖至元二十五年(公元1288年),同樣是一個寒風凌冽的冬季,福建行省參政奉命強迫謝枋得北上面聖。

此時,年逾花甲、歷經“紅塵辛苦”的謝枋得已經身心俱憊了,他懷著如自己《卻聘書》中所寫“慷慨赴死,決不失志”的決心,在生命的盡頭,想再見一見象徵著宋室的太皇太后謝氏和宋恭帝,以此了卻心中最後的一點遺憾,為自己畢生所奮鬥的“精忠大義”再徹底的慟哭一次。

“大元制世,民物一新,宋室孤臣,只欠一死。”1289年的一個春日,當永珍更新、生機勃發之時,一個光輝的波瀾壯闊的生命終結了,謝枋得絕食五日,為國盡節!

孤臣無力難迴天,身逢亂世,個人的命運如浮萍般飄忽不定,但是面對暴風驟雨、刀劍風霜、群芳凋零,像文天祥、謝枋得這樣的民族脊樑卻能夠懷著“幾生修得到梅花”高潔和勇氣在暗雲湧動中劈出一道光芒,為天地間留下珍貴而永恆的精神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