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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河街】老河街上的那些小店,你都記得嗎?一個比一個美!| 記憶

跟隨著導遊,老河街一過東城門,向城裡走去,房子就要挺刮一些。或許是時間過得快,轉眼各家的大門逐一打開了。沿街極小店面裡,不著燈,灰暗裡經營小本買賣,酒、家用小物品。小食品店,及三兩家做手工藝的鋪子,售貨員極懶散地坐在店門口,半笑地想自己的心事。店堂裡,苗人、土家人的織錦、首飾,隨意地佈滿店堂。牆上、架子上,任意拾起一條半展半攏的繡品,上面所掛的價目表上都有一個不菲的數目,迫使我再將它們放回原處。也有制蠟染的鋪子,院子裡,幾口大瓷缸子,裡面全是黑乎乎的水,從表面看來異常平靜。

內屋有女子在白色布上悉心鑄上蠟油,幹後就放到這樣的缸子裡又浸又煮反覆三四次,然後,拿出來,除蠟,洗曬乾。成品或半成品,自小院的高處一一垂下,風走過此處,藍底白花的布及氣味便在這小小的院落裡遮天蔽日。這裡沒有櫃檯,若對它們有了興趣產生了好感,便應當毫不羞澀上前與一臉上、手上細紋叢生、臉色黝黑的男子說明,若能爽利地定一個價錢,那他便可以讓你立即從橫在高處的細竹竿上扯下它一併帶走。

七點四十分,我沿老街一直走著。沒有太陽,天色陰沉。沿途詢問多人,七點四十七分,我站在了沱江鎮中營街24號門前——沈從文故居。中營街說是街其實不過是條巷子,沈先生的故居由青磚平整地砌起,烏黑的大門仍緊緊地關閉著。我終於站在它的面前了。天下起了雨,太陽卻出來了。淡青的雲,密密疊疊,細雨,陰霾,陽光從中無拘束地穿行,在這青灰色毫不起眼的建築上染上不應該的光線。門沒有開,偶爾有人經過,手裡牽一個小小的孩子,向我望上一眼,然後好心地說:“這裡開門還早哩,你一會兒再來吧。”

而我朝他們笑一笑,沒有離開的打算。雨下得稀疏,我於是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下,腦中反覆著這樣一個畫面——個小孩子自那清冷而柔軟的水裡爬起,告別同伴,穿上壓在石塊下的衣裳,自土地廟裡尋來寄放一天的書包,在暮色天光裡,手提著鞋,一路赤足飛奔:上岸,拐彎,人街,進城門,到了中營街,猛停下,深吸一口氣,將歡快的足音仔細收好,而後,邁入這條巷子,跨過這道門檻。小小的孩童到家了。我吁了一口氣。

兩個小時以後,我又回到這裡。大門已經打開了,小小的院子裡花花草草皆坐在陽光裡,端莊的樣子。大門兩側各有兩間小小的側屋,左間陳列從文先生的著作,牆上也掛有他不同時代的照片。年輕時的從文先生,斯文俊秀,在黯弱的光線裡,黑白照片上那一張臉的輪廓有些模糊。我舉起相機,閃光燈同時在我的眼裡及這幽暗的空間裡劃過一道耀眼的白光。

從此,當我眼前再出現沈先生照片裡的形象時,總有一道褪不淨的白光。院子的正前方是正屋,兩旁各有廂房。右邊的廂房裡,有一張不知是誰用過的書桌,背後一排沈先生的手跡,沾滿埃塵。只此而已。窗外已經有陽光,這讓人分不清季節的陽光,迷住了我的眼。一瞬間,時間的概念由水蒸發成了水汽成為模糊的一團,好像那“故居”中的一個“故”字儼然消除了,這裡住著的仍是那個小小的孩童,也或者,那個小孩已在外面的世界長大成人,轉眼又回到家了。

最後,正屋按中國人的傳統,中間是個客廳,現在則在鮮花叢中安放白色從文先生頭像,供奉為人們瞻仰。左右兩間均為臥室,不同的是左間僅置一張寫字檯,一張雙人架子床,兩邊各有一個床頭櫃。周圍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日光很好,沒有任何東西再阻我和他之間了。我於是慢慢地坐下來,坐在那寫字檯的面前,把頭枕到那涼的木頭上,桌面很乾淨,我保持著這樣一種姿勢,努力地傾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