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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二主馮延巳和李煜的名氣為什麼不一樣?他們的名氣為什麼不一樣

南唐二主,中主李璟、後主李煜,再加上個宰相馮延巳,都是五代十國了不起的詞人,他們共同開創了南唐詞的風格,也影響了北宋初的歐陽修、晏殊,為宋詞的發展奠定了基礎。馮延巳和李煜都很出名,以前也說過這兩位的代表作,唯獨李璟名氣相對較小,主要是這位老哥傳世作品太少,能明確在他名下的詞作只有4篇,都是精品,又以《攤破浣溪沙》最為傳頌。

攤破浣溪沙

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還與容光共憔悴,不堪看。

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多少淚珠何限恨,倚欄干。

《攤破浣溪沙》是詞牌子《浣溪沙》的別體,也叫《山花子》。

這是一首悲秋懷人的詞,寫思婦、寫別離、寫相思。在古典詩歌裡,這類詩詞實在太多了,因為在傳統的古代社會,講男兒志在四方,你出仕也好經商也好,總是要走出家門,行遍天下,而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就註定了,大多數女子生來就是要做思婦的。

其實做思婦還好,你好歹心頭有個念想,有份相思,怕就怕男人在外移情別戀,思婦變怨婦,這才是真的悲劇。可是,又有幾個男人能做到不移情別戀呢?就算有那萬里挑一的男子,又如何保證思念成疾的女子不會胡思亂想呢?

所以啊,思婦怨婦,本身都是悲哀,寫思婦怨婦的作品,也是悲情。

李璟這首詞,寫的就是思婦的悲哀,起句“菡萏(hàn dàn)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殘敗的悲哀感撲面而來,菡萏是荷花,西風是秋風,到了秋天,荷花的香氣慢慢消減,花也開始殘敗。荷花盛開時那多美啊,“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夏天的荷花,真是熱情。

可是秋天呢,一般的花,經風一吹,是“風飄萬點正愁人”,但荷花不一樣,荷花花瓣大呀,又在水中,它不可能風飄萬點,荷花是一片一片掉落的,它不是風一吹就一起掉落了,是一片一片地掉,荷葉也跟著枯萎了、殘破了。

荷花的凋零是一種殘缺,人都是嚮往美好,追求完美的,荷花是美好的,他不說荷花,說菡萏,更有種高雅的感覺,香銷翠葉殘,就是你眼睜睜地看著高雅美好的生命,漸漸衰落、消亡。

這還只是荷花本身的悲哀。但下一句就不一樣了,“西風愁起綠波間”,這一陣秋風吹得整個水波之間都悲愁了起來。你想,荷花是一種生命,綠波是這個生命生長的空間環境,“西風愁起綠波間”就是你整個生命的環境,都因為這一陣秋風,陷入了悲愁。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評價這句詞說:“大有眾芳蕪穢,美人遲暮之感”,啥意思呢,屈原《離騷》說:“雖萎絕其亦何傷兮,哀眾芳之蕪穢”,它不只是一朵荷花、一片蓮葉、一個生命的個體的悲哀,是所有荷花、所有蓮葉、所有生命的悲哀,這首詞寫思婦,不是這個思婦一個人的悲哀,是她生活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每一縷空氣,都是悲哀的。

所以“還與容光共憔悴,不堪看”,有些版本寫“韶光”,版本學問題這裡不提。總之,這個思婦在荷花殘敗、西風愁起時,感覺到自己的美好年華,也一同消逝了,不堪看,難以忍受。

上片寫得很宏大,寫盡了生命的悲哀,下片就具體說了這個思婦因何而悲哀,悲哀時她又做了什麼。

入夜了,雨夜,“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雞塞是地名,是西北的關塞,南唐在江南地區。雨夜夢迴之後,最孤獨之時,才真切地體會到,原來我們相隔如此遙遠。她難以再次入睡,就在小樓上吹起了玉笙,雨是寒的、玉也是寒的,秋葉的雨中吹奏玉笙,那就是寒上加寒,她不斷地吹,就是不斷的寒。

有什麼能夠抵擋這透徹身心的寒冷嗎?自古至今,多少詩人問過同樣的問題啊,有人說“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有人說“遠書歸夢兩悠悠,只有空床敵素秋”……大家都沒有辦法,思婦沒有辦法,李璟也沒有辦法。

所以只能“多少淚珠何限恨,倚欄干”,孤獨寂寞冷是無限的,離別愁恨是無限的,我的眼淚也是無限的,放下玉笙,來到欄杆旁邊,眺望雞塞的方向,她看到了什麼?

看不到雞塞,看不到征夫歸家,只能看到“菡萏香銷翠葉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