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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跑到內務部自首,值班人以為他搗亂,深入一查發現問題很嚴重

1944年的貝爾格萊德,某天,一個年逾六旬的老頭敲開了駐守在當地的內務部的大門,對值班的年輕軍官表示:我是舒爾金·瓦西里·維塔利耶維奇,你們抓我吧。年輕軍官翻了翻名冊,一臉懵逼地說:不好意思不認識,您走吧。來者大失所望:小同志,你是怎麼回事兒?我可是蘇維埃的敵人啊!小夥兒又翻了一遍名冊,確認“舒爾金”這個名字不在其中後,頓時不耐煩起來。

次日,這個名叫舒爾金的老人再次造訪內務部,這次換了個見多識廣的蘇軍上校。上校覺得這名字很耳熟,稍稍思索一番,頓時意識到事情非同小可:臥X?您就是“黑幫”的那位舒爾金?隨後,內務部逮捕了舒爾金,還專門組織了一個專案小組,派專機連夜將其送往莫斯科。看到這樣的陣仗足夠大,老者終於欣慰地笑了。

剛剛提到的“黑幫”即沙俄末期的保守派右翼組織“黑色百人團”,作為沙皇政權維繫統治的工具,百人團成員崇尚專制和集權,對強大的皇權和帝國有著深深的熱愛。沙爾金是該組織的締造者之一,他對上述的追奉到了一種病態的程度,以至於當舒爾金髮現尼古拉二世並不是一位符合自己理想的君主後,居然動手逼迫尼古拉二世退位。

從沙俄帝國的土崩瓦解到蘇俄政權建立,這段短暫卻混亂的歷史中出現了數不清的仇視新政權的人物或組織,舒爾金便是其中的急先鋒。在這個過程中,他親手殺害了大量無產階級革命者,要按20世紀30年代蘇聯搞的那場運動的標準來看,舒爾金被“槍斃——復活——槍斃”重複100次都不算多。於是在“十月革命”爆發後,他立馬想辦法逃出俄國,直至1925年才藉助假身份偷偷跑了回來。

常說“國破山河在”,沙俄沒了,我們也不知道舒爾金是否曾後悔過自己的過激行為。尼古拉二世雖說不算是一位雄才偉略的君主,但好歹也是個沙皇。舒爾金心裡也清楚,隨著鄧尼金、高爾察克們的失敗,沙俄帝國在歷史上算是壽終正寢了。眼下這個蘇維埃聯盟搞得越好,舒爾金心裡就越不舒坦。不過,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遠方的苟且;當他想確認一下自己的處境究竟有多糟糕時,竟意外發現情況似乎並沒有想象得那麼差。

叛逆久了,舒爾金突然發現斯大林眉清目秀的,應該是個好同志。

在過去許多許多年裡,他一直遺憾俄國再也沒能攤上彼得大帝、葉卡捷琳娜女皇這種雄才大略、手段凌厲的帝王;而眼下,斯大林所做的一切,難道不正符合自己的全部期待嗎?這位紅色領袖審時度勢,能夠清晰地判斷時局,以快刀斬亂麻的手段解決阻礙自己的一切威脅和困難。斯大林僅用了兩個5年計劃,就把被腐敗和剝削折磨了幾個世紀的俄國整飭成生機勃勃的工業強國。舒爾金越看斯大林就越順眼,以至於在自己的手記中不吝溢美之詞道:“他(斯大林)已讓我國重新成為世界性的帝國,這正是俄國幾代人的奮鬥目標……人民需要這樣一位強悍的父親來領導。”

此時的舒爾金還是惜命的,雖然深愛著斯大林,但他也斷然不敢跳出來搞事。二戰爆發後,納粹曾想要把舒爾金扶起來,利用他的名號來培植勢力,激化蘇聯內部矛盾。不過舒爾金心裡很清楚,雖說自己並不認同蘇聯,但她好歹是自己的祖國;德國人嘴上花言巧語再多,它也是俄國的敵人,覬覦俄國的土地。與此同時,隨著戰局的扭轉,蘇軍從1944年初開始發起“十次斯大林突擊”,這更是令舒爾金激動得熱淚盈眶。歷史上,俄國好戰但不善戰,像這種水銀瀉地式的對敵人的吊打並不算多。他認為,斯大林的蘇聯把“大俄國”的氣勢發揮到了極致,前者絕對是一位卓越的“君主”。

於是,舒爾金開始對蘇聯產生了一種有些病態的認同感,便有了文章開頭的一幕。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一點上史家仍存在分歧,有資料顯示,舒爾金是於1945年1月2日由烏克蘭第三方面軍下令逮捕的,被捕後,他先被送往匈牙利,隨後才被轉移至莫斯科。1945年1月31日,莫斯科方面正式對這位昔日的死敵提起訴訟。

有意思的是“審訊”舒爾金的過程。內務部恐怕事先準備了不少審訊手段,不料舒爾金往椅子上一坐,直接對內務部軍官說:“別浪費時間了,給我準備一間單人牢房,我把我的罪行全都寫下來。”突然搞這麼一出,連“見多識廣”的內務部審訊員都蒙了。結果,舒爾金洋洋灑灑地坦白了幾百頁紙的“罪行”,讀起來比小說還精彩。這還不算,每當舒爾金被提訊,大大小小的內務部官員便會提前搬著小板凳跑來等著聽故事,結果,提訊現場被搞得跟故事會一樣。

舒爾金的審訊過程足足持續了兩年,直到1947年,他才被以“從事反蘇活動”判處25年勞動改造。結果改造了不到一半,1956年,他得到蘇聯高層特赦,提前結束了牢獄生涯。值得一提的是,1953年,當聽聞斯大林同志故去後,舒爾金鬱悶得不行,一夜間蒼老了好多。

舒爾金的晚年可謂是“夕陽紅”,舒坦得令人羨慕。在文學家和藝術家眼中,這樣一位見證了歷史更迭的“活化石”有著極其珍貴的價值。在當局的監視下,舒爾金被允許做一些文學創作,他藉此成為蘇聯的名流,據說連大名鼎鼎的索爾仁尼琴都經常跑到舒爾金家中“取經”。1961年,赫魯曉夫還邀請他出席第22次大會,這個國家曾經的敵人、落魄的階下囚,居然翻身成了國家的主人。直至1976年2月15日,98歲的舒爾金逝世——他在蘇聯最鼎盛的日子裡離開了。

晚年時,有人這樣問他:您既然如此追奉君主制和集權,為啥還要推翻尼古拉二世?

“因為他幹得太差勁兒了!”他如是回答。

直至去世,舒爾金也沒有獲得蘇聯國籍,據說這是因為他只承認自己的沙俄公民。或許是“旁觀者清”,他曾於自己在20世紀60年代寫下的書中斷定:“一場民族主義風暴早晚會席捲蘇聯……我們將失去14個共和國,最終只留下俄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