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華商韜略 吳銳

以物易物這種原始的商品交換形式似乎已是歷史，不過上世紀90年代，

有一位中國人居然用暖瓶膽、襪子、罐頭、羽絨服這些日用消費品，從蘇聯換來了4架圖154客機。

這個人就是牟其中。

牟其中是個腦洞超大、思想超前的商人，他曾想在喜馬拉雅山上炸開一個缺口，讓印度洋暖流滋潤青藏高原，這個設想還出現在電影《不見不散》中；他還早馬斯克20年，想要發射800顆衛星環繞地球；他還想投資100億，把滿洲里建成北方香港。……

當然他的所有設想中唯一變為現實的，還是和蘇聯換大飛機這個傳奇故事。

牟其中1941年出生，重慶萬州人。青年、中年時代他經歷過高考落榜，做過工人，因批評文革坐過牢，搞過旅遊，賣過家電，辦過竹編工藝廠。

他是個成功的貿易商，1991年已經身價千萬。

1989年牟其中在火車上和一位俄語翻譯聊天，聽說蘇聯人正在低價賣飛機，一架圖154只要五六千萬人民幣，比美國進口同樣級別的客機要便宜五六倍。他覺得裡面大有商機，一個精心設計的商業方案在他頭腦裡很快成型。

牟其中是民營企業家，不具備購買飛機的資格，於是他找到了剛成立一年的四川航空公司。川航對他說“我們沒錢啊”，牟其中卻說：“不要緊，我就需要你們的購機資格，等飛機買回來後你們先用著，錢慢慢還。”

就這樣購機資質有了，接著牟其中找到莫斯科有關方面，表示想用日用品和蘇聯換四架飛機。

蘇聯由於長期重視重工業，忽視輕工業，當時日用品非常緊缺，連易拉罐飲料這樣的普通商品都難以生產，所以蘇聯方面居然很痛快就答應了。

然後牟其中又找到了一家外經貿部下面的公司合作，具有了出口資格。

一切順利，剩下的就差最關鍵的錢了。用日用品換飛機，買日用品也需要錢，牟其中顯然沒有那麼多錢。不過他在和莫斯科的合同裡早有準備，合同規定雙方同時發貨，但沒規定牟其中第一批貨發什麼，也沒要求他多長時間把所有貨發完。

於是牟其中先花700萬，買了一火車最便宜的暖瓶膽，發往莫斯科。

這邊火車一發車，那邊莫斯科的飛機立刻就過來了。飛機一落地，牟其中立刻抵押飛機，從北京工商銀行辦了一筆6000萬元的貸款。就這麼轉眼間，錢就有了。

注：牟其中

然後飛機交給川航，川航先用飛機慢慢賺錢還給牟其中，牟其中則用銀行貸款繼續採購牛肉罐頭、羽絨服、襪子等日用品，再一批一批發往莫斯科。

這期間，蘇聯解體，獨立的俄羅斯採取“休克療法”試圖發展經濟，結果卻陷入慘重危機，國有資產被前蘇聯高官吞併、浪費、棄若敝履，形成一批把持國家經濟的新貴寡頭，整個國家墜入谷底。因此莫斯科方面也沒人催牟其中，就這樣，所有日用品貨物全部發完，用了整整5年時間。

這麼長的時間，牟用川航一點一點還來的錢，還清了銀行貸款，結清了貨款，最終自己還賺了1.6個億。90年代初的1.6億，放在現在恐怕要再乘上100倍。而這個過程中他只花了暖瓶膽的那700萬。

牟其中因這筆大交易被《福布斯》雜誌列入1994年富豪榜，位居中國內地富豪第4位。

牟其中稱自己的賺錢模式是“空手道”，其實更通俗地說就是“空手套白狼”。

這次“空手道”能成功，一個重要原因是轉型期的蘇聯，國有資產“主體缺位”明顯。試想如果是私企間的貿易，怎麼會有如此寬鬆的交易條件。

這之後，牟其中想把“空手道”應用到更宏大的專案上，比如800衛星上天、喜馬拉雅山通天河等計劃。

這些計劃實施後能否成功已無法知曉，因為牟其中2000年因信用證欺詐被捕入獄（第三次入獄），直到2016年才獲釋。

有的人認為牟是個大騙子，也有人認為他是瘋狂的天才。

騙子和瘋子的區別是：騙子知道自己的計劃不能成功，只想用噱頭圈錢；瘋子則堅信自己能成功，即便是不切實際的想法。

堅持“空手道”幹大事的牟其中，可能瘋狂的成分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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