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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彭雲臺二十八將之一,助劉秀打下半壁江山,卻死得非常窩囊

撰文:琴劍霜月

編輯:吃硬碟吧

插畫:發達蚊

說起劉秀的能臣良將,您可能會想到“定策元功,勳成智隱”的鄧禹,想到平定關中、卻謙遜不驕的馮異,想到橫掃齊魯、銳氣無匹的耿弇,抑或二定交趾、馬革裹屍的馬援……但個人認為,若論人生經歷之跌宕,奇謀之百出,劉秀集團中無人能與岑彭相比,以至於漢調二簧、京劇等諸多戲曲中,都有著花刀大將岑彭諸多戲份。那麼這位在雲臺眾將中排行第六的徵南將軍,究竟有著怎樣的傳奇人生呢?

#01:

草根小將,智敗漢軍

地皇三年於南陽起兵後,劉縯自稱“柱天都部”,以其慷慨的聲名及剛毅的個性,成為了義軍的靈魂人物。岑彭時任棘陽縣令,聽聞劉縯攻破了湖陽,正向自己的治所殺來。棘陽兵微將寡,送死無益,他索性棄城,帶著家屬和全城百姓逃到宛城。南陽太守甄阜聞訊大怒:身為一縣之長,不與城池共存亡,居然貪生怕死,臨陣脫逃!他命人將岑彭老母妻子下了大獄,除非小岑戴罪立功,否則家屬就要長期吃牢飯了。

對此,岑彭並沒有出言辯駁。他知道劉縯大軍接下來必攻宛城,一路取勝,驕兵也,出奇計,必可破之。他夜觀天象,微微一笑,勝負已瞭然於心。

不出所料,攻下棘陽後,義軍隨即北上,屯駐於宛城南三十七里的小長安聚。打聽清楚義軍動向後,岑彭向甄阜請命:寅時夜襲,必可破敵!此時恐怕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長,能夠打敗久負盛名的南陽豪傑劉縯。但能力平平的甄阜也實在沒有什麼更好的應對之法,便答允了岑彭的請求,給了他一支人馬。

次日寅時,義軍大營中的劉縯接到報告:宛城中有小股部隊劫營,為首的便是之前逃跑的棘陽令岑彭。劉縯冷笑:“區區敗將,還敢來送死?縱有人劫營,我何懼哉!”隨即整軍應戰。甫一交兵,岑彭便不堪一擊地潰敗下去。劉縯本著“宜將剩勇追窮寇”的精神,誓要殲滅這支膽大包天的敵軍,命令追擊。

不知不覺間,周圍起了濃霧,義軍視線被遮蔽,雖想撤退,卻根本辨不清方向。突然間,喊殺聲四起,迷霧中忽有無數鋒利的箭矢迎面射來。劉縯此刻如夢初醒:那不堪一擊的劫營,居然是岑彭的虛招;他算準今晨有霧,將自己引入埋伏圈,才是本意。但一切都太晚了,劉縯只得奮力衝殺,同伴的鮮血染紅了迷霧,分外慘烈……

#02:

困守孤城,轉投英主

小長安之戰,是劉縯兄弟起兵以來最慘痛的失敗。即便平定天下後多年,在寂靜的寢宮之中,光武帝劉秀也常被噩夢驚醒:昏暗中,他彷徨失措,瘋狂逃竄。身後的二哥劉仲、二姐劉元,以及上百個宗族子弟卻被大霧吞噬,屍骨無存……

這一切,都拜那個岑彭所賜。

一時的失敗並未令劉縯裹足不前,他結盟綠林,聯絡赤眉,扶劉玄稱帝更始,重振聲勢。一時間,河北、青徐、江南等數州烽煙四起,被“圍毆”的王莽左支右絀,再無往日氣焰。眼看王莽政權日薄西山,岑彭卻仍是決定固守宛城,站好“最後一班崗”。

宛城是南陽的核心,進取中原的門戶,劉縯此番親率主力來攻,志在必得。可他偏偏又遇到了老對手岑彭,冬雪消融、夏蟬聒噪,半年光景匆匆已逝,宛城卻未被撼動絲毫。朝廷一方又派出大司空王邑率軍四十二萬,正在馳援的路上,“自秦漢出師之盛,未嘗有也。”看來只要在堅持幾天,劉縯的大軍就要退卻了。

就在這天,一紙急報令岑彭內心如墮冰窟。

整整四十萬大軍,被不到兩萬漢軍於昆陽擊潰!領兵的不是劉縯,而是文弱儒雅的劉秀!岑彭慘然一笑,自己當真低估了新莽朝廷敗亡的速度,還連累了滿城百姓數月吃糠咽菜,乃至到了人吃人的地步。繼續堅守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宛城的大門終於向漢軍敞開。

望著瘦骨嶙峋,眼中卻仍有不屈之色的岑彭,以劉氏宗族為首的諸將紛紛請求手刃大仇,為死去的親人雪恨。劉縯卻阻攔了他們,正色道:“(岑)彭,郡之大吏,執心堅守,是其節也。今舉大事,當表義士!”

懷著必死之心的岑彭驚訝了——這個劉縯,竟然能夠輕鬆地赦免殺害自己至親的仇人。他明白了為何劉氏兄弟能夠戰敗後捲土重來,為何能令豪傑猛士為其效死力,為何朝廷大軍在他們面前潰如蟻穴——因為他們懂得怎樣俘獲人心。

我這條性命,就交與劉氏的天下吧。

#03:

奇襲破蜀,英年早逝

昆陽大捷,攻克宛城……劉縯兄弟獲得了無數鮮花和掌聲,同時也令以朱鮪為首的綠林軍將生出更多嫌隙猜忌。此時的岑彭隸屬朱鮪,他眼睜睜看著起義軍在大勝之餘爭權奪勢,設計殺害了劉縯,心中滴血。不僅因為恩人為小人所害,更因這天下紛爭不知何時方休。

聽聞兄長遇害,劉秀第一時間回到洛陽,向更始帝請罪,隨後閉門不出,連喪事也不敢大辦。劉秀的韜光養晦,令岑彭生出一線希望:如果說劉縯是奔湧向前的大河,那麼劉秀就如同潤物無聲的小溪。剛猛易折,水滴卻可穿石,莫非《赤伏符》中那句“卯金修德為天子”指的是他劉秀?

岑彭所料不差,劉秀的低調做人,令更始朝廷漸漸放鬆了警惕,他們派劉秀出巡河北,為朝廷安撫當地流寇勢力。劉秀白手起家,很快在河北闖出一片天地,而遷都長安的更始政權卻在赤眉軍的衝擊下走向衰亡。此消彼長,九州歸漢之勢已漸趨明朗。因此當漢軍行至河內郡時,岑彭沒有如當年那般據城死守,而是果斷開城,歸附劉秀。此後十年中,岑彭勸降朱鮪,攻克荊襄,西征隴右,成為了東漢王朝開疆拓土、盪滌四方的大功臣。而其一生中最閃耀的功勳,當屬平蜀之戰。

原本入蜀的是兩路大軍:來歙領關中主力從陸路進軍,岑彭率荊州水軍在水路策應。不想困窘之下的蜀帝公孫述,竟派出刺客殺害來歙,拖延漢軍的進攻。來歙一死,兩路夾攻的對策告吹,劉秀於是致信岑彭:朕建議你率軍回撤,以後再慢慢圖謀滅蜀;你若要率水師西進,朕也絕沒有意見。總之是戰是退,由你定奪。

岑彭的回信堅決卻又悲壯:臣既已入蜀,便絕無回還之理。僅憑我一路人馬,也能消滅公孫述!

長江天險,本就易守難攻;加之逆流而上,又要經過險峻的三峽,更是困難重重。因此在此前的歷史中,從無人選擇從水路入川。岑彭偏偏不信這個邪,他打造艨艟戰船,趕在東風大起之日,在風力輔助下逆江而上,直抵荊門、虎牙兩座關口。船上水軍奮勇爭先,不避箭矢,紛紛將火把擲上關隘,風借火勢,將蜀軍燒得哭爹喊娘。破關後,岑彭繞過難攻的江州,悍然前行,過墊江,破平曲,一舉攻到了成都附近。

漢軍從天而降,無力相抗的公孫述再次派出了刺客,將岑彭刺成重傷,不久人世。臨死之時,岑彭緊緊抓住刺客的手腕,道:“我當年為王莽守城,致使城中人吃人,百身莫贖……我死不足惜,卻可憐巴蜀百姓。”言罷離世。刺客卻大為不解,“你死就死了,跟百姓有什麼關係?”

岑彭死後,攻蜀總負責人換成了吳漢。一語成讖,蜀中大勢已定,白撿便宜的吳漢在攻破成都後顯露殘忍本性,縱兵屠城,焚燒宮室,致使蜀地百姓不滿,數度舉起反旗。劉秀惱恨之餘,念在用人之際,對他的暴虐行徑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如岑彭活著,定會招撫民眾,安定四方,可惜……

對於岑彭傑出的軍事才能,曾有人讚道:“膠東鹽吏,徵南宛賊。奇鋒震敵,遠圖謀國。”手下能有岑彭這般人物,是劉秀的幸運;但以敵將和仇人的身份被招至帳下,委以重任,又何嘗不是岑彭的幸運呢?岑彭歸漢,正是劉氏兄弟寬闊胸襟的最好詮釋,也是漢家王朝能夠在光武大帝手中復興的絕佳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