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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解讀宋襄公:殷商最後的貴族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

一首《商頌-玄鳥》,將我們拉回到三千多年前的時空,在那個曾被質疑不存在的年代,有首領成湯開啟殷商六百年天下,有商王武丁修政行德,浩浩蕩蕩歷經數百年,直到帝辛的一把火燒掉了先祖的基業,殷商滅亡,成周崛起。

那個時候,禮未崩、樂未壞,周朝的掌權者尚不像後世君主,非要讓前朝君王死於非命,他們給了殷商後裔一條生路。

周成王命微子啟承繼殷祀,建立宋國。中原還是那片中原,可征伐四方的君主卻另換了他人,從此,殷商遺民的老老少少在周天子的統治下,代代相傳。

歷史的年輪不斷向前演變,終於,周天子的話也弱得像洛陽的風,再也不好使了。中原出現了第一個真正的霸主,“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相信,那時候的齊桓公一定是各國國君心裡豔羨的物件,這裡面,是不是也包括宋國,那個爵位最高的殷商後嗣之國?

宋桓公三十一年的那個春天,父親去世,太子茲甫繼承君位,宋襄公開始登上春秋亂世的舞臺。

還未來得及將父親下葬,齊桓公的葵丘之盟就開始了,宋襄公懷揣著復興殷商的夢想,興沖沖趕去赴會。應該說,這次會盟的規模是盛大的,它給初登大位的宋襄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許有那麼一瞬,他將如日中天的齊桓公自動腦補成自己,幻想著有一天,也能這樣威風八面。

說幹就幹,他很快就讓這種幻想變成了現實。宋襄公八年,齊桓公去世,四年之後,他就等到了這個機會。

拋開之前的小國會盟不談,這一次的鹿上之盟主要成員,分別是齊國、楚國、宋國,陣容雖然比不上“葵丘之盟”,但宋襄公也自認為,算是開了個好頭,雖然現實很快就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向楚國當時的君主楚成王請求,讓依附於楚國的那些小國,奉自己為盟主,這本是個不太妥當的要求,可沒想到楚成王居然答應了,宋襄公表示欣慰,他覺得自己對殷商先祖們,總算是有個交代了。

然而,楚成王並不是個赤誠君子,他繼承了他爺爺的無賴特質,表面上應允,暗地裡卻謀劃著攻宋。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是沒有人對此提出過質疑,他的庶兄公子目夷就向其進諫:“小國爭盟,禍也。”

但是,一心要為宋國掙得貴族體面的宋襄公,並未聽進去。

秋天,諸侯們又在孟地和宋襄公會見,在這次會盟裡,楚成王俘虜了宋襄公,繼而伐宋。冬天,又在毫地釋放了他。

如此折騰,宋襄公豈能嚥下這口氣,他想向楚國報復,卻因為國力不夠,轉而攻向親楚的鄭國。宋鄭一開戰,楚國立即出兵討伐宋國以救鄭。

宋襄公沒有退縮,他打算直接和楚成王一戰。這個決定卻遭到了大司馬固的勸阻,他說了一句讓所有殷商餘民包括宋襄公都心酸的話:

“天之棄商久矣,君將興之,弗可赦也已。”

聰明的大司馬固看出了宋襄公的執著,只是斗轉星移,天命早已不再護佑殷商王族,“復興”二字,又從何談起?

宋襄公明知如此,卻不肯放棄,也許身為繼承人的他,有著自己的責任與無奈。他仍然決定,面對強敵,背水一戰。

這就是春秋史上的“宋楚泓之戰”。

冬季十一月,宋襄公與楚人對峙於泓水邊。這邊的宋軍已經排列整齊,而楚軍卻還未全部渡過河。因為敵眾我寡,所以大司馬就提議趁楚軍人數不齊的時候,擊敗他們。

“兵者,詭道也”,大司馬的建議靈活機動,本來是極好的,但是被宋襄公斷然否定。這次機會,就白白浪費了。緊接著,楚軍雖全部過了河,但陣勢還未列好,大司馬再次進言趁勢攻打他們,仍然被宋襄公拒絕了。

那麼,他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出手呢?最終,等到楚軍全部過了河,完全擺開了作戰陣勢後才進攻,然而,這個時候軍力懸殊的兩國,勝敗就已註定。

宋軍被打得大敗,連宋襄公的大腿都受了傷。不可否認,這次的失敗,宋襄公要負主要責任,面對國人的埋怨,他說出了自己的道理,“君子不乘人之危,寡人雖然是殷商王族的後裔,也絕對不會攻擊尚未擺開陣勢的敵人。”

原來,事情的根源,還是在於宋襄公根深蒂固的貴族精神,或許面對強敵,他並不是單純的仁義,而只是想尊重規則,說白了,也就是為殷商保留最後一點尊嚴和驕傲。

但是,世界早已變了模樣,宋襄公也不是治國天才,他在為政舉措上的過於用力,反而導致了最終的敗局。

十四年夏,宋襄公因泓之戰落下的傷病惡化,霸業未成而遺憾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