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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異聞,陰陽先生難斷陰陽奇案!

路時中,是南宋建炎年間靈璧縣的一個著名的陰陽先生(當時的人稱沒有門派的野道士為陰陽先生,他們多以抓妖驅邪為生計)當地人都稱呼他“路真人”,對他的法術十分的信服。

然而,他晚年卻突然金盆洗手,堅決退出了這個行當。當年,他的親朋好友對此都不理解。直到路時中70歲壽宴上,他這才揭開了這個謎底。

原來,這一切的根源是他60歲那年遇到的一件奇事!

那一年,正是建元元年。靈璧縣縣令名叫畢造,他任期到屆正要調任他地的時候,有一天突然派人來請路時中。老路不敢怠慢,急忙前往。一頂轎子就把他抬到了當地碼頭的一艘官船上。

路時中有點納悶,縣令大人不請自己到府上,卻來這碼頭做什麼?但是,他也不便多問,只好見機行事。

船艙裡見到縣令大人一番寒暄過後,還沒等路時中問明緣由,旁邊的門簾一挑,走進來一個衣著鮮亮的千金小姐。一時間,縣令畢造有些慌亂,急忙喝令這位小姐迴避,但是,小姐卻恍若未聞,徑直走向了路時中。

還沒等路時中搞清楚狀況,那位小姐已經“撲通”一聲跪倒在了他的面前。“路真人大駕光臨,看來是到了奴家沉冤得雪的日子了!”說完,小姐高聲哭泣了幾聲,突然又轉為狂笑不已。一時間,船艙裡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畢造一邊慌慌張張地喊人把小姐扶出去,一邊卻又偷偷地拿衣袖抹眼淚。路時中心下狐疑,又隱約看到這個女子渾身上下纏繞著一層濃濃的黑氣,就趕忙舉手製止了下人們的動作,招呼小姐繼續往下說。

“奴家名叫鶯鶯,是大娘所生,也就是阿爹的原配夫人鄒氏所出,我的二妹名叫憐憐,乃是後母所生,也就是阿爹的二房夫人林氏所處。我這個阿妹卻是我宿世的冤家,幾次三番地害我,甚至連我死了都不放過!”陰狠的聲音裡,路時中聽得一頭霧水。

畢造幾次三番想要打斷那女子的敘述,都被路時中制止住了。

足足講述了大半個時辰,那女子方才停下來,隨著一聲淒厲的嚎叫,小姐渾身一軟,當場昏迷過去。

下人們七手八腳地把小姐抬回房裡,這邊畢造才長嘆一聲,開始了他的敘述。

原來,出來的這位小姐正是畢造的二女兒憐憐,剛才附在她身上絮絮叨叨的乃是大小姐鶯鶯!畢造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說起了這姐妹二人的恩恩怨怨。

大小姐鶯鶯從小性格剛烈,喜歡爭強好勝,脾氣酷似她的孃親鄒氏。二小姐無論長相還是性格都遺傳自她的孃親林氏,為人溫柔賢淑。後來,大夫人鄒氏因妒生恨,得病早早地撒手人寰,大小姐鶯鶯從此便恨上了二孃林氏和二妹憐憐。

那一年,畢造全家寓居在京城的時候,一戶官宦人家的公子看上了大小姐。臨到談婚論嫁的時候,鶯鶯非得要二孃珍藏多年的一對金釵作為嫁妝。二孃不肯,這乃是當年她孃家陪嫁的首飾,她原本打算留給自己的親生女兒憐憐將來做嫁妝的。

大小姐忍耐不住這口氣,竟然當夜就懸樑自盡了。一家人好不後悔,畢造甚至差點因此把憐憐母子趕出家門。後來,畢造不忍心把女兒下葬,就把她的靈柩停在了京城南郊的一處寺廟裡。

誰想到,鶯鶯小姐死後剛烈狹隘的性子兀自不改,竟然千里迢迢追到這靈璧縣來,整天纏住妹妹的肉身,讓她生不如死!畢造不得已這才請路真人前來做法驅趕。

路時中沉吟半晌,心中充滿了疑惑。他暗示縣令大人,這神鬼之間的事卻不像人間的曲折,來不得半點隱瞞。如若不然,神鬼責怪起來,那事情可就鬧大了。到時候,不但救不了二小姐,說不定縣令大人全家都會因此遭殃!

看著畢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路時中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疑惑,委婉地問道,“大人,適才大小姐所言‘死後都不肯放過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畢造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掩面哭泣起來,“冤孽啊,冤孽!我畢家不知道造了什麼孽,才會連連遇到如此怪誕荒謬的事!“

事情還得從一年前的清明節說起。畢造全家專程前去寺廟祭奠大小姐,香火祭拜的空檔裡,二小姐央求孃親帶領自己遊覽一番寺廟的景色,二夫人拗不過只好答應。主僕一夥人兜兜轉轉來到了寺廟西角門處,見一座院落裡清幽可愛,門戶半掩,就推門而入。

剛進院落,憐憐就感到一道亮光刺眼,仔細一看,軒窗縫裡一面銅鏡正好迎著太陽反光。就這一眼不要緊,直嚇得憐憐呀的一聲大叫,藏到了母親的懷裡。

“孃親,那,那,那是姐姐陪葬的銅鏡!“一句話把大家嚇得夠嗆。二夫人連連責備女兒亂說,怎能一眼就能確定銅鏡是大小姐陪葬之物?!

可是,憐憐小姐卻是十分篤定,因為那銅鏡上的綢帶以及特殊的紐結都是她親自為大姐製作的,“如不相信,可取來銅鏡檢查,背面綢帶上還題有小字‘鶯鶯待字’的字樣!乃是女兒親自寫上去的“

二夫人一聽也沒了主意,事關重大還是趕緊稟報老爺做主吧。畢造一聽勃然大怒,生怕自己的女兒死後都不得安寧,但又轉念一想,無憑無據只靠猜測怎能定人偷盜之罪?正在全家人猶豫不決之時,院門口走進來一個年輕的書生。

書生見這麼多人圍在自己的窗前指指點點,有些不悅,當即沉下臉來責怪道,“未經主人允許,私闖民宅,是何道理?“畢造為官多年,老於典獄之事,豈能是這樣的黃口小兒所能比擬的?當下便冷著臉回敬了一句,”不知這寺院裡還有普通民宅,我們正在搜捕盜竊的賊人,不揣冒昧了!“

聽到這句話,書生臉上毫不變色,仍舊一副與我何干的神態。畢造見到這種情形,心下也升起了懷疑,就緊接了一句,“閣下可否借那面銅鏡一觀?這件物事與被盜的贓物有些相似!“說完這句,畢造更加仔細地觀察著書生的臉色。

一提到銅鏡,書生頓時變了臉色,他顯現出積分狐疑和膽怯的神色,縱然這些細微的變化在他臉上一閃而過,但又怎能瞞得過老於此道的畢縣令的法眼?當下,畢造連哄帶嚇,逼著書生講出了實情。

誰知道,這實情一講出來,大家更是如墜霧裡!

話說這個窮秀才姓王,本也是個敦厚君子,只可惜太過於貧窮了,連番科舉又沒有考得功名;家徒四壁、父母雙亡,被逼無奈只好借居在這寺廟雜院裡清苦度日。

誰知這一天深夜,王秀才正在讀書之時,房門突然想起了清脆的“梆梆“聲。在寂靜的黑夜裡,這樣響亮的聲音格外嚇人,王秀才心裡一下子記起了野史雜言上的那些妖異之事,頓時覺得兩股戰戰,脊背發寒!

愣了半晌,王秀才終於壯起膽子問了一句,“更深夜靜,何人敲門?窮秀才身無分文,無以待客!“這話說出去待了半晌,竟然沒有迴音。秀才以為來人可能走了,剛要重新拿起書本,門外突然響起了一個幽幽的聲音。

“小女子走投無路,特來尋君子搭救!“聲音清脆悅耳,卻又飄飄忽忽,聽上去是個年齡不大的女子。王秀才提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以為只不過是個娼家的風塵女子前來尋些好處罷了,就懶洋洋地回覆道,”秀才囊中羞澀,每天都還是一飯難求,實在是無力相助,恕罪恕罪!“

又過了一會,屋外只剩下弟弟的抽泣聲。這哭聲如此的悲哀,以至於秀才再也硬不下心腸,只好開門放她進來說話。

誰知道,這一開門,卻是放進來一個大大的驚喜!來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容貌豔麗,儀態雅肅,竟然不像是小戶人家的女兒。她娓娓講起了自己的悲慘遭遇,剛過門就死了丈夫,被婆家所不容,正打算把她賣到山裡去,被她偷聽到了,這才深夜逃出來。

接下來,書生意氣,才子佳人惺惺相惜,未免就成其好事!

只是有一樁,秀才不太明白,每天白天,姑娘就會回到她藏身的地方,問她到底在哪裡,她也不說,只是每到夜幕低垂的時候,她才又現身相伴。才子佳人如膠似漆,秀才也顧不上多想,何況人家姑娘還經常以財物賙濟自己!那面銅鏡就是美女相贈的。

故事聽到這裡,路時中皺起了眉頭,他依然明白了一多半,再看看畢縣令臉色,倒不像是在撒謊。“這女子恐怕就是大小姐的魂魄吧?只是,草民不明白大小姐為什麼沒有再入輪迴?“

畢造一時間也是眉頭緊鎖,他說起了二女兒剛發病時的一些胡言亂語,(大小姐)說什麼自己命不該絕,遇到了九天玄女垂憐,指點了白骨再生的先天秘術,這才得以重回陽間。可恨的是,又被這小妮子(二小姐)給攪黃了!連番相逼,定要她以命償還!

秘術?路時中一頭霧水,難道大小姐亡後竟然真有奇遇?那又得是什麼樣的高深法術才能使白骨生肉,死而復生?這可是道家千年萬載苦苦追尋的頂級境界啊!

說到這裡,畢造有些期期艾艾起來。原來這位大小姐的秘術正是和她與秀才的野合有關。才子佳人原本如魚諧水,可半路上又被二小姐給窺見了銅鏡,以至於功虧一簣!

畢造聽完秀才這一番講述也是驚駭莫名,他急忙令人去驗看大小姐的靈柩。仔細一檢查,眾人當場就呆在了原地!

烈日昭昭之下,大家聽聽故事,半信半疑,只當是秀才編造的謊話。可如今大小姐的棺材蓋子上,棺釘都被揭開了。膽大的幾個家丁探頭往裡一看,媽呀!了不得了,大小姐要成妖怪了!

卻只見,大小姐端端正正地盤膝而坐,手裡還拿著一頂方巾,正縫補了一半,想必正是她那秀才情郎的東西!再看大小姐的身體,肚腹以下白肉生香,再往上呢?腐爛不堪,乾癟黑臭!

“啊!——”一聲大叫,“撲通”當場昏倒了兩個人,王秀才和畢縣令!

故事講到這裡,路時中還是感到迷惑不解。他要求畢縣令帶領自己再去看看二小姐的情況。繡榻上,二小姐面色青白,昏睡不醒。路時中搭一搭脈博,雖然虛弱、陰沉,但卻不見以往那種妖異的亂象!

他閉目沉思了良久,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對畢造深深地一揖,“大人,恕草民無能,這實在是事關宿世的恩怨緣法,大羅神仙都難以判斷,何況是在下這等微末道行?!”說完,不等畢造迴應,路時中就走下了官船。

此後不久,路時中就宣佈金盆洗手,再也不幹這涉及陰陽的事情了。半年之後,有訊息傳來,畢造的二小姐也夭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