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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在遼代出現過的 “五押”到底是什麼,與軍隊有關嗎

在《遼史》中,出現了一個全新且僅在遼代出現過的名詞“五押”。關於“五押”到底是什麼,又有什麼涵義,可謂是讓眾多學者想禿了腦殼,平白死了不少腦細胞。

不過,時至今日,關於“五押”的問題也漸漸浮出水面,雖說仍有數處疑點,但也可以拿出來和各位讀者聊聊。

一、 關於“五押”的原始資料

在《遼史》中有兩處出現了“五押”,一次是《遼史·百官志》中,“北面邊防官”下屬有“西南面五押招討使”還有“五押招討大將軍”兩個官職。其次是《遼史·兵衛志》中“大首領部族軍”下有“五押軍”。

在遼史中就僅有此兩處記載,除此之外的原始資料還有《韓匡嗣墓誌》、《韓德威墓誌》中提到這兩位都曾出任過官名中帶有五押字樣的官職。還有就是契丹國志中也提到了“五押”這兩個字。

當然,記載了“五押”的史料還有一些其他的零碎資料,但確實是少之又少。

正是因為涉及“五押”的史料少之又少,因此才給“五押”的解讀帶來了巨大的困難。

從這些資料中只能看出,五押應當和軍隊有關,同時也和遼代西南地區的治理息息相關。

二、 五押的初步研究

在對五押研究之初,學界大致上提出了三種意見。

1。 人名說

持這種看法的學者其依據是宋琪的平燕十策中“其諸大首領有太子、偉王、永康、南北王、于越、麻答、五押等。”

在這裡五押被和太子、偉王等同列,而於越也是遼國國舅,同樣是人名,因此推測這裡的五押也同樣是一個人名。

順著這個思路進行推測,天放先生認為五押就是韓德威,在《宋會要輯稿》中就有“契丹將韓五押領兵來剽略”的記載,而韓德威墓誌中也提到韓德威曾經出任過西南面五押招討使。因此《宋會要》中的韓五押就是韓德威顯然沒有問題。

另外一位教授李錫厚先生認為“五押”是耶律郎五,其依據是《契丹國志》中耶律郎五與麻答並列,《平燕十策》中五押也與麻答並列,因此推斷這個耶律郎五就是五押。但這一說法實在疑點甚重,古人本就有以官名替人名的習慣,譬如李鴻章也可以叫做李中堂。五押究竟是在特殊語境中指代人名還是確實是個人名,這一問題難以得到解釋。因此人名說始終難以服眾。

2。 官名說

持這一觀點的學者也不在少數,鄧廣銘、李桂芝、楊浣等先生都有類似觀點。

鄧教授治學風格嚴謹,只是提出了這一看法,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沒有進行推測。

而李桂芝和楊浣兩位先生則提出了兩個大膽的假說,李桂芝先生的假說為“五押”就是“五院”(即五院大王,五院為部族名),但這一學說多遭質疑,劉國生、王玉亭就寫過《“五院”與“五押”問題分析》一文反駁這一觀點。主要是韓德威出任五押的時候,五院大王一職另有其人。

楊浣先生的看法則是五押是西南面行軍都統的別稱,而五押這一說法其實是來自於唐代的“六押”制度。但這個唐代的六押,其實是中書舍人的別稱,負責協助宰相行政。

五押的具體職能有所不明,但顯然是一個負責地方軍方官職,兩者八竿子都打不著。

因此這一說法也頗多質疑。

3。 軍名說

最後一種說法則是軍隊名稱,在《韓橁墓誌》有這麼一個記載“假公押領控鶴、義勇、護聖、虎翼四軍”,因此很多學者推測五押就是在控鶴、義勇、護聖、虎翼之外再增添一部,負責押領這五部軍隊的官員就被稱為“五押”。

但這一說法也難以立穩腳跟,因為控鶴、義勇這些軍隊基本都屬於禁衛軍系統,韓橁應當是暫時統領這幾隻部隊應急。

在研究陷入困頓之後,有學者開始思考,是不是目前考據的方向出現了根本問題,所謂的“五押”壓根不是一個漢族詞彙,而是契丹語呢?

但《遼史》並非遼人自己修著,而是元人編寫,雖然主筆為蒙古人脫脫,但編寫的主力軍還是漢族士人。但是,《遼史·國語解》中沒有收錄“五押”這個詞彙,《遼史》全文也沒有特意解釋過五押。這無不暗示了一個事實,在當時的文人眼中,“五押”是一個不必解釋的常識性詞彙。

三、 揭開五押神秘面紗

對於五押的研究又一次陷入了困頓之中,於是一些學者決定擴大自己的視野,從單純的《遼史》研究脫離出去,康鵬(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研究員)就提出了一個全新的推測。

遼朝的五押官常常由西南路招討司兼任,說明二者的職能有相近之處,而西南路招討司的管轄範圍,大致是唐代豐州、受降城等地區。這一地區聚集著眾多胡族,包括契丹、沙陀、吐渾等等。

為了應對這種特殊的形式,唐代設立了一個官職“押蕃落使”,該官職常常由當地的軍政長官兼任,例如當地刺史、都督等。目的就是管理那些難以控制的胡族。

契丹對這一官職應當頗為熟悉,因為幽州長史劉濟就曾經出任過“押奚契丹兩蕃等使”,應當是針對契丹的“押蕃落使”。

總之,押蕃落使作為曾經唐朝控制胡族的手段,自然被契丹所熟悉,因此被契丹拿來管理同樣胡族混雜的西南地區自然是情理之中。

如此一來,“五押”之含義也就浮出水面,即為押官五蕃落之意。

至於是哪五個胡族部落,康鵬先生也提出了自己的推測。

《遼史·太祖紀》中有一段記載,在公元九一六年,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曾經“親征突厥、吐渾、党項、小蕃、沙陀諸部,皆平之”,之後還一鼓作氣向東打下了蔚、新、武、媯、儒五州,北方大片土地被遼朝所控制。

這次戰爭結束後,耶律阿保機馬上設定了西南面招討司,西南面招討司這個官職和五押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很多時候這兩個官職都由同一人擔任。

而耶律阿保機設定西南面招討司的時機又太過湊巧,很顯然,這個官職的設定和管理剛剛被遼朝征服的突厥、吐渾、党項、小蕃、沙陀五個部族有重大關係。

突厥、吐渾、党項、小蕃、沙陀,恰好是五個番族,從這一角度來看,五押很可能就是負責管理者五部番族的官職。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遼史·營衛志》記載,為遼朝鎮守西南邊境者也是五個部族,其中的涅剌、迭剌迭達、品達魯虢、烏古涅剌四個部族更是很巧合的隸屬於西南面招討司。而剩下乙室部的,從地區來看也應當歸屬西南面招討司管控。

因此,“五押”所管理的五個部族也可能是乙室、涅剌、迭剌迭達、品達魯虢、烏古涅剌五個部落。

還有一個證據是聖宗時期改組部族,將當年太祖所置二十部變為三十四部,其中鎮守西南邊境的五個部族被解散。

這正可以解釋在聖宗之後,《遼史》中就再也沒有關於“五押”的記載。

四、 結語

至此,前後歷盡數年,遼史中神神秘秘的“五押”,終於被揭開了神秘的面紗。

作者:未定君 校正/編輯:莉莉絲

參考資料:

【1】《遼“五院”與“五押”問題分析》 劉國生 王玉亭

【2】《遼代“五押”問題新探》 康鵬

【3】《遼代“五押”考釋》 楊浣

文字由歷史大學堂團隊創作,配圖源於網路版權歸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