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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多年前的情書:今生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就讓我們相約來世吧

古今中外,在以浪漫為基調的強盛時代,各式各樣的傳奇故事都不在少數。而作為時代的“鏡子”,無論這些故事有多麼的奇幻精妙,他們其實都或多或少地反映著那個時代某個或多個方面的現實。《荷馬史詩》是如此,唐代的傳奇小說也是如此。

一、傳奇裡的禁忌之戀

提及唐代的“傳奇”,除了歷史大事,唐傳奇無疑即是另一“常客”。而提到唐傳奇,收錄了大量唐傳奇故事的《太平廣記》就是繞不開的經典。可《太平廣記》成書於北宋。其中收錄的不少唐傳奇故事,其實更早時就已出現在了《異聞集》中。

《異聞集》由唐末士人陳翰編纂,收錄了約四十二篇當是流行的唐傳奇故事。而其中除了我們熟悉的《鶯鶯傳》、《李娃傳》、《柳毅》等,還有一個曾“感動了”唐玄宗李隆基的愛情故事——戰袍藏詩。

故事的一對主人公,皆是李唐千萬普通人中的一分子。他們一個在行伍,一個在宮闈,一個為國護邊,一個為帝操勞。他們一個是低階士兵,一個是普通宮女,原本毫無聯絡,也不該有所牽扯。

但開元年間的某一日,開恩給邊陲將士送去棉衣的唐玄宗突然從一位大將那收到一首詩,即所謂的《袍中詩》:“沙場征戰客,寒夜苦為眠。戰袍經手做,知落阿誰邊。蓄意多添線,含情更著棉。今生已過也,願結後生緣。”

看到這首透著決絕與絕望的詩,唐玄宗愣了愣。這位因愛情故事而揚名海內外的帝王,思索一番後倒也並未問誰的罪,而是開始尋找這詩出自何手。而因為這批棉衣皆出自宮女之手,所以找來找去,最後還真找到了一個宮女頭上。

一個本該盡心盡力服侍帝王的宮女,居然冒險往邊關送去這麼一首相約來世再見的詩。“工作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為愛情故,二者皆可拋。”宮女字裡行間的悲情打動了高高在上的帝王。最終,唐玄宗將這名宮女許配給了收到這件棉衣計程車兵,成全了這位宮女對愛情的渴望。

二、唐代宮女的生存實況

就故事而言,我們不得不說《異聞集》裡的這個傳奇故事非常美好。但理想與現實往往卻總是一個“豐滿”,一個“骨感”。在真實的唐代後宮,別說是與遠在邊關的將士相戀,就是要衝破高高的宮牆,於絕大多數宮女而言都是痴人說夢。

據《新唐書·宦者傳》記載,在開元、天寶年間,唐玄宗後宮中的妃嬪、女官和一般宮女加起來達到了四萬人。這些女性,妃嬪自然是明確的玄宗的伴侶,而管理宮廷事務的女官也大多兼具此身份。

妃嬪大多是“良家子”,透過徵求的途徑入宮。而其餘女子,有被由使者(或宦官)從民間採擇來的;有被外邦、地方和宗室女性進貢來的;還有被抄家然後發配掖庭的。因而大多數宮中女子,她們入宮時的身份都非常一般,也沒什麼“後臺”,一入宮就要面臨在宮中待到白頭的命運。

因而在這樣出宮基本無望,自己又名義上屬於帝王,日日為帝王服務的情況下,無數女子就只能飽受愛情求而不得的苦痛。初入宮時,她們的狀態是詩人元稹在《上陽白髮人》中所載的:“良人顧妾心死別,小女呼爺血垂淚”。入宮幾十載後,無數女子就只剩下了白居易在《上陽白髮人》中的“紅顏暗老白髮新……零落年深殘此身”。(元稹與白居易各作有《上陽白髮人》。)

且不僅自己出不去,這些宮女連與外界交往都沒機會。《唐律疏議》明確記載,若是宮女與外人交談,或是託其向外界傳遞書信、衣物等,該宮女會被處以絞刑。所以唐代詩人王建在詩中所說的“宮人早起笑相呼,不識階前掃地夫。乞與金錢爭借問,外頭還似此間無”,其實都只能算是女子們的一種期願。

三、宮女的婚戀與“禁忌之戀”的寄託

如此,在李唐宮廷種種戒律的禁錮之下,許多宮女“選擇”了鬱郁終老。當然,也有人是“在沉默中爆發”的勇士。她們或選擇與在宮中同樣被壓制情感的太監對食;或選擇愛上與自己相同性別的“郎君”;或選擇像《異聞集》裡的宮女一樣透過一些物件寄託情思。只不過相比於高風險還少機會的“戰袍藏詩”,更多的女子選擇的是“紅葉寄詩”。

“紅葉寄詩”,顧名思義就是將抒發情感的詩作寫在紅葉上,然後任其隨宮中流水漂遠。歷史上這類故事並不少。據說唐朝知名詩人顧況、盧渥,以及進士賈全虛,都曾撿到宮女寄詩的紅葉,並最終蒙恩迎娶作詩宮女。

然而說到底,無論是紅葉寄詩還是戰袍藏詩,故事裡的幸運兒都只是少數中的極少數。李唐兩百餘年,數以萬計的宮女最後都是在宮中蹉跎一生。她們沒有趁手的紅葉,也沒有可以藏詩的棉衣,只有無邊的等待和滿腹的悽楚。她們沒有美滿的婚姻,不能擁有幸福的生活,只能一遍遍複述那些不合規矩的“禁忌之戀”,給自己灰暗的生活找尋一點安慰。

參考資料:

[1]姜維公,姜維東。唐代宮女生活述略[J]。社會科學戰線,2010(03):57-63。

[2]何忠盛,鄒雪。論唐代宮女詩的思想內容和藝術特色[J]。綿陽師範學院學報,2017,36(03):106-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