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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故事:活人獻祭

清朝乾隆年間,河南一代巨旱,災民們拜神求佛,把能想的辦法想遍了,卻依然滴雨未下。眼見著餓殍遍地,悄悄興起活人獻祭來。

一個叫做龍王冢的村莊之內,由村裡的里正帶領下,正準備要做活人獻祭。被當做祭品的是本村少女——琴芸。

這琴芸聽名字便可知曉,家中定有讀書人,琴芸的父親本來是村裡唯一的秀才,屢試不第後當起教書先生,因此琴芸從小讀書寫字,尤其愛讀醫書好給人看病。

前年,本地不幸爆發瘟疫,琴芸的父親、母親、弟弟一夜之間全部死光。可憐12歲的琴芸孤苦伶仃無人照管,後來被一個遠方叔叔收養,可是嬸嬸卻容不得人,叔叔懼內,琴芸這幾年過的相當辛苦。

今年大旱,能用的辦法都用了,里正想要一個未婚的處女進行祭祀,村裡自然沒人同意獻上自家女兒,只有琴芸嬸嬸主動報名。琴芸叔叔自然不忍心,但被嬸嬸劈頭蓋臉一通臭罵,便不敢做聲了。

這一日,正是既定獻祭的日子,琴芸被五花大綁捆在村口龍王廟的門前,里正正在說著獻祭的意義和流程,並對琴芸和叔叔嬸嬸的奉獻精神給予肯定。柱子上的琴芸哭得梨花帶雨泣不成聲,圍著看儀式的本村和其它村的村民也很難過,但並沒有一人出言阻止。

在人群中有一個青年,年紀在二十歲上下,高大英俊,面色白皙,肋下配一口腰刀,非常英武,一看就不是鄉下人,倒像是哪來的貴公子,此時臉帶怒色看著講話的里正。

琴芸早就看見了他,用哀求的眼光盯著他,也不知道這個青年是否見到了。

獻祭儀式開始了,琴芸被裝在竹籠裡,走過來四個壯年男子抬起竹籠向乾涸的河邊走去。琴芸此時瘋狂扭動掙扎、哭號,可是這些人依然沒有反應,隊伍緩緩前行。

到了河邊,琴芸掙扎得更加劇烈,四個人幾次差點撒手。祭品落地是大忌,里正疾步趕過去,啪啪兩個耳光打在琴芸臉上,鼻子嘴角都流下血來,臉頰登時紅腫起來,卻依然沒有安靜下來,而是更瘋狂的扭動。

里正一頓拳打腳踢後,命令抬著琴芸的四個人快點扔下去。琴芸嗓子嘶啞已喊不出來,卻依然“啊啊啊”叫喊不止。

“住手!”一聲暴喝聲震雲霄,把在場的人驚呆了,紛紛回頭看向那個青年。那青年大步走向里正,說道:我能求雨,放了那個姑娘!

里正哈哈大笑道:這位公子可不要說笑,我若放了她,你們二人跑了我去哪尋你們?那青年道:放心,我決定住在剛才的龍王廟內,給我三天時間,若求不來雨我和她一同當做祭品。另外,我這有紋銀五十兩。言罷從身上掏出銀子扔在地上。

里正和幾個村裡首腦小聲嘀咕半晌,提出幾個條件,第一、三天裡村裡會派人看著他們,不能離開視線一步,否則後果自負;第二、只有三天時間,三天後還不下雨立刻進行獻祭;第三、三天之內二人的飯食自行解決。

青年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人群轟然散去,只剩下他們二人。青年送開琴芸,琴芸驚魂未定仍在抽泣。青年拉起琴芸就走,路上青年自我介紹叫做殷和睿,是京城人士。琴芸一路只是哭泣,也未說話,二人來到龍王廟前,琴芸終於開口道:公子,這龍王廟內有邪物,在這過夜的人都會死於非命。

殷和睿微微皺眉,道: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先過了今晚再說。說著,拉著琴芸進入廟內。

二人在廟內找一塊乾淨的地方坐下,相對無言,各自想著心事,天漸漸黑了下來,廟外一直站著一個人,殷和睿也沒閒工夫理他。

殷和睿就地躺下,心裡思忖著求雨的辦法,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睡的正香,殷和睿突然感覺有人推他,睜開眼睛一看正是琴芸,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老童老童,廟裡有人嗎?殷和睿循聲望去,只見廟門前站著一個黑衣人,看不清楚面目,監視的人此刻已經不知道去哪了。

只聽一個蒼老聲音道:今天來了一個青年和一個本村的姑娘,都沒睡著。那黑衣人影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殷和睿剛要說話,琴芸輕輕搖頭示意阻止了。不一會兒,門前又來一個人,彷彿頭戴紅圍巾,張嘴問了同樣的問題後走就了。

殷和睿跳將起來,來到剛才兩人所站之處,喊道:老童老童,剛才來的是誰?那個蒼老的聲音道:一隻豬一隻雞。殷和睿又問:你是誰?那聲音回道:我是廟裡的銅鎖,在此聽經聞道上百年了。殷和睿道:好你個鎖精,快告訴我廟裡的龍王哪裡去了?如若不說,休怪小爺無情。銅鎖回道:不敢不敢,那龍王被豬和雞鎖在河底洞中,他們霸佔了此廟,只受俸祿不幹活啊。殷和睿笑道:好,我自當除掉兩個害人精。

說完回到屋內,二人再無睡意,促膝長談之下,琴芸將身世一一說明。

待到天光放亮,殷和睿提刀在手邁步出廟,正遇到里正,里正驚訝地道:你倆沒死?殷和睿笑道:好好看著,不僅沒死還要除妖。隨後來到後院,果然有一隻大黑豬和一隻紅冠公雞,手起刀落宰殺二妖。

沒想到,此時天空竟然下起雨來。里正和來人歡欣鼓舞跑回去了,琴芸卻來到殷和睿的身邊道:殷公子,這雨有血腥之氣,怕有後患。殷和睿嗅了嗅果然聞道一股隱隱腥穢味道,問道:依你看該當如何是好?琴芸道:咱們去找那龍王,自有答案。

殷和睿拉起琴芸的手向河邊跑去,琴芸小臉一紅,卻沒有掙脫,跟著跑去。

二人來到河邊,沿河尋找,不到二里地發現河邊有一個洞,多虧河內無水,否則還不易發現。琴芸主動拉起殷和睿的手,二人相視一笑邁步走進洞來。

那洞漆黑無比,越走越是向下,走了一頓飯的時間到頭了,再無去路。二人摸了摸周圍的牆壁,堅硬似鐵,一時間都沒了主意。

二人沉吟半晌,殷和睿抽刀在手,說道:我砍開一條去路看看。隨後叮叮噹噹砍了起來,洞內火星四濺。突然一個低沉聲音說道:你們是來殺我的嗎?

琴芸忙拉住殷和睿,道:我們聽聞你被豬精雞精關押在此,特來救你。低沉聲音沉默了半晌,道:真的嗎?他們怎樣了?琴芸忙道:今早已被這殷公子斬殺了。那聲音道:怪不得我身上的鎖鏈自己崩斷了,而且恢復了法力。

說著,漆黑的洞內牆壁上隱約出現一個人影,緊接著傳來濃烈的腥臭味道。琴芸道:想必你受傷了吧,我略懂一些醫術,可願意隨我出洞醫治?黑影道:前面帶路。

三人魚貫而行,順原路返回,此時天已經給了,三人回到龍王廟內。這時二人才細看那黑影,是一個渾身漆黑,身形健碩的漢子。琴芸為他檢視,原來背上生滿疥瘡,並不難治,將隨身攜帶的草藥敷上一些,同時承諾明日為其徹底診治。

那黑大漢笑道:不必了,我這就回屬於我的地方去了。說完倏忽不見,卻感覺店內龍王的金身稍微動了一下,空中響起低沉聲音道:大恩不言謝。隨後再無生息。

當天晚間,天空下起雨來,一夜之間江河溢滿,旱災解除。

那殷和睿本是隨欽差大人前來賑災的朝廷武將,因調察民情走到龍王冢村,救了琴芸還有這一番奇遇。

後來二人因賑災有功被皇上指婚,殷和睿被派駐河南管理河道,雨季治水旱季賑災,不過從此這一代倒是連年風調雨順,只因二人有一個龍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