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推網

選單
文化

“蘇北大亨”顧竹軒是如何發跡的?一次助人為樂,走上開掛人生!

話說十里洋場舊上海,人們非常迷信命運之神,你若時來運轉,頃刻間可暴富,順勢而大貴,也可運蹇而落魄,勢頹而喪魂。在這無奇不有、無怪不在的天地裡,有一位聲震上海灘的蘇北大亨——顧竹軒。他的成名,倒也有一段奇聞。

滬西地區,是舊上海的大貧民窟之一。那裡居住著眾多的蘇北同胞。他們出賣著自己的血汗,換取的卻是破草棚、滾地龍……

一天中午,在曹家渡附近的馬路旁,稀稀拉拉地停放著幾輛黃包車。主人們正散坐在人行道的樹蔭下,斜倚著樹幹在打瞌睡。

這時,只聽得不遠處傳來“喔喲”的叫聲,一個小夥子睜開了微閉的雙眼,朝著聲響處望去。只見不遠處有一個老人跌倒在地。

“乖乖,不好了,有人摔倒了。”小夥子邊說邊趕忙站起來,朝老人快步走去。他的話聲驚動了正在小憩的人,他們的眼光全掃向小夥子走去的方向。

“小癩子,來幫個忙。這個老爹爹昏過去了!”小夥子蹲在這個老人身邊,回頭叫了一聲。

“大善人,小癩子來嘍!”隨著應聲,一個頭戴破草帽的小個子走了過去。

兩人扶起了老人,把他攙到樹蔭下,斜靠在樹幹上半躺著。那個被稱為“大善人”的小夥子解開了老人的衣領,拿下小癩子的草帽,替老人扇扇。這時,又圍上來三、四個人。

不一會兒,老人睜開眼睛,朝眾人望望,低聲地說:“謝謝各位!”小夥子忙說:“沒得關係,沒得關係。老爹爹你休息一下,怕是走路累了,就會好的!”老人一聽到這口純正的蘇北口音,一陣激動,一把拉住小夥子的手,像是遇到救命皇菩薩一樣:“你,你也是蘇北人?我的……”老人的淚水也流了下來,一時語塞。

眾人看到此景,都很同情這位老人。有人端來一碗冷開水,讓老人喝。喝完後,老人的情緒正常些了,慢慢地對眾人說:“我好苦啊!從鹽城趕到上海來看我的大兒子顧祝同,想不到一下船,包裹被人偷走,裡面的錢物倒也算了,但我兒子的信也沒了。沒有這封信,他的家我就找不到嘍。哎……我又不識字,只好到處問人,人家又不識不曉。你們看急人不急人。你們哪一位行行好啊,幫幫我老頭的忙!”老人乞求著眾人。

再說那小夥子,聽到那老人說是顧祝同的父親,與眾人一樣,不禁心頭一震。大家都知道,顧祝同是國府大官,是執掌上海軍警大權的大人物。但他又同眾人一樣,看到老人這副落魄相,不以為然。天地之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呢。眾人見老人神志清醒了,都不願多找麻煩,攬生意要緊,一個接一個地走了。

小夥子也想再安慰老人幾句,去籌生計了。話剛要出口,但被老人乞求的眼光所阻止。惻隱之心鼓起了幫助老人的決心。他把老人扶起,說:“老爹爹,彆著急,彆著急!先到我家去歇歇,我再幫你想法子找找你的兒子。”說完,把老人攙坐到停在一旁的車上,拉起車子就朝家中走去。

車輪飛快地滾動著,不多―會兒,拐入一條小石子路,走不多久,在一間破草房前停下。小夥子開啟房門,從車上扶下老人,把他攙進房內。

草房不大,裡面也沒有什麼傢俱,只有一張破床,二條長凳,一隻小臺子,外加一隻小風爐。雖然簡陋,但收拾得還算乾淨。老人在一條長凳上坐下,歇一歇,喝口茶,就原原本本把自己的家世及大兒子顧祝同的情況講給小夥子聽。小夥子這下才吃準老人的兒子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顧祝同將軍。將軍的老太爺,一定得好好服侍。

小夥子見家中沒什麼現成的食品,時間又過了午飯之時,只得將鍋內的一點剩飯,用開水淘一淘,拿幾根成蘿蔔,讓老人先胡亂填填肚子。老人吃好後,小夥子叫他先睡一會兒,自己出去打聽顧祝同的住所。

傍晚,小夥子手拎一瓶酒和幾包下酒的熟菜,興沖沖地衝進小草房,一見到老人,就大叫:“老爹爹,好事情,你兒子的公館在哪裡,我打聽到了!”老人聽到喜訊,披上衣服就要出去。小夥子一把拉住老人:“別急,別急。你兒子的家離這兒很遠,明天一早我陪你去。今晚你就住在這裡,我們好好地聊聊。”老人一聽,心想也對,就點頭稱是。

第二天一早,小夥子陪老人從滬西趕到滬南,找到幽靜的馬斯南路,然後順著門牌號,來到一幢花園別墅前。小夥子站定了,對老人說:“你兒子的公館到了。我不送了,你自家進去吧!我們有緣的話,後會有期。”說完,轉身要走。老人急了,一把拉住他:“小兄弟,你是我的大恩人。沒得你,或許我會到處流浪的。今天,你得跟我一起進去,從此,咱哥倆就有福同享!”

兩人正在拉拉扯扯時,從別墅的鐵門裡走出來兩位憲兵模樣計程車兵:“你們兩位在這兒幹什麼?你們知道嗎,這是什麼地方?”一個士兵發問了。

小夥子一聽,忙堆下笑臉說:“長官,這塊是顧祝同家嗎?”

“去,去,去!這不是你們要飯的地方,是顧長官的官邸!”另一個士兵不耐煩了。

小夥子用手指指老人,陪笑著說:“長官,這位是顧長官的爹爹。煩兩位去通報一下!”

“你有幾顆腦袋?敢到長官官邸來搗亂!快走開,尋什麼開心!再不走,當心把你們抓起來!”一個士兵惡狠狠地說道。

“別神經錯亂了!顧長官不在家,到南京去開會了。就是在,長官也不會有你們這等模樣的親戚,也不會來見你們的。快點走吧!”另一個士兵悻悻地說。

沒有辦法,兩個人只得退了出來。小夥子邊走邊安慰老人,並陪他到霞飛路、大世界走走玩玩,散散心。

吃晚飯時,老人對小夥子說:“難為你了,兄弟。明天我還是回老家去算了。等兒子從南京開會回來,我再來上海。你的恩情我一定要報的。你我患難之交,又是同鄉同姓,我們就是親兄弟了!”原來,這小夥子也姓顧,和老人是同一個縣的鄉親。

他就是後來上海灘出名的“蘇北大亨”顧竹軒。

老人出於感恩之情,就萌生出義結金蘭的念頭。

小夥子一聽,蠻開心的。老人明天一走,不會耽擱我的拉車生意了,再說,成了結拜弟兄,日後也有個照應。心裡這樣想的,但他嘴裡還不免挽留老人幾聲。老人執意不肯多住幾日,顧竹軒也只得作罷。當下,兩人對天燃香結拜,一夜歡飲。

天一明,顧竹軒拉起車送老人到船碼頭,購好船票,送老人上船,臨別,又給他一塊銀元作盤纏,兩人揮淚作別。

過了半個月。一天中午,顧竹軒正在家吃中飯,忽聽得門外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這個赤佬就住在這塊!”話音剛落,虛掩著的門被推了開來。顧竹軒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站在門口,心頭一驚,不知發生何事,趕忙起身。

“你是顧竹軒嗎?”那個軍官問道。

“是的。長官,有什麼事嗎?”

“喔,你就是!我們顧長官有請!”

顧竹軒一聽此話,心中的石頭落了地。他朝外一瞟,外面已有好多位鄰居在圍觀,只見對門老虎灶的老闆娘正在幸災樂禍地與鄰人竊竊私語。顧竹軒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心裡罵了一聲:“看你的死樣!等我有了出頭之日,看我如何來收拾你!”顧竹軒強壓怒火,不動聲色地對那位軍官說:“辛苦了,長官!快請坐,快請坐!”

“不麻煩了,快走吧!顧長官正等著呢!車子開不進來,在外面路口等著。我們走吧!”

顧竹軒順手拉了件衣服,跟著那個軍官走了。

吉普車駛近了顧公館,顧竹軒已從車窗中望見結拜老哥哥正等在門口,心頭不由得一熱。車還沒停穩,他就急不可待地跨出車門。老哥哥一見到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他:“小弟啊,我等得好心急啊。快,快去見我的兒子。”

兩人走進客廳,廳內已擺好一桌豐盛的酒席。他們剛在桌前坐定,從裡面走出一位身穿將軍制服的人。老哥哥一見,忙說:“祝同啊,快來見見你這位族叔吧!”原來這位老哥哥為使兒子不另眼看待顧竹軒,故意把這位義弟升格為族弟,顧竹軒也不多言語,以假亂真了。

顧祝同一聽,忙跨上一步,雙手對顧竹軒作一作揖,說道:“這次家父在上海遇到意外,幸得叔叔相助,方免不測。我這不肖之侄,當報叔叔此恩。今本想與叔叔一起暢飲,怎奈剛接到市長急電,有要事相商,故不便陪敘,萬望叔叔見諒。今晚請叔叔留宿寒舍。叔叔有何事需要我這不肖之侄辦理,儘管提出,我定效微薄之力。”說罷,拱拱雙手,告辭走了。

義兄弟兩人當即開懷暢飲,好不快活,―醉方休。是夜,兩人同床共眠,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老哥哥推醒顧竹軒:“小弟啊,你在上海要辦什麼事,不要客氣,儘管與我小子講,我非要他辦到不可!”

顧竹軒經他一提醒,心中對自己說道,對啊,此機不可失啊,我再也不能混那種飽一頓飢一頓的日子了,要想辦法改善改善我的生活嘍。

想到這裡,又犯愁了:我有什麼本事呢?做什麼呢?什麼事情配我胃口呢?他覺得現在人心難測,不知那位顧長官的心事如何?不能著急,要慢慢來,要放長線釣大魚,貪心是吃不了熱粥的。於是,他決定先小來來,看看再說。

猛然間,他想起了昨天老虎灶老闆娘的嘲笑之臉,一拍大腿,對了,先請顧長官幫我砌座小茶樓,和那位老闆娘唱唱對臺戲,煞煞她的威風,壓壓她的氣焰,出我胸中這口惡氣。他把這個想法對老哥哥一說,老哥哥還直嫌他眼界太小。他也不作解釋,只說了聲:“人窮志短,有口舒心的飯吃就可以了。”

老哥哥洗漱完畢後,就去找兒子了。不多一會,他滿面春風地趕來,大叫:“小弟,事成了,事成了。我那小子還說你太客氣,還說以後有什麼事就儘管找他好了,自家人,不要客氣!”顧竹軒滿心高興。

一個多月後,顧竹軒的破草房大改觀,一座兩層的樓房豎了起來,下面是老虎灶,上面是茶室,就像鶴立雞群,在滾地龍、破草房裡好不顯眼啊。開張那天,更是熱鬧非凡,老哥哥親自帶了七、八個軍人來賀喜,抬高了顧竹軒的身價,看得湊熱鬧的人都傻了眼。

顧記茶樓一開張,可苦了對面那位小本經營的老闆娘。顧記茶樓的價格,無論是打一壺開水,還是沏一壺茶,都比她便宜一半。這下子那些常客全都到顧記茶樓去了,生意當然一落千丈。老闆娘知道這個拉車的在和自己過不去,也怪自己平時嘴巴太毒,對他太刻薄。但老闆娘畢竟是見多識廣,拎也拎得起麼,摜也摜得下,一見風頭不對,馬上轉舵拐彎。她備了一份厚禮,親自送到顧記茶樓,好話說盡,笑臉賠足,總算釋了前嫌。

在顧竹軒的招呼下,老闆娘的生意雖有回升,但總不及以前,這就使得她更加巴結顧竹軒了,以此來拉住這棵好乘涼的大樹。

老闆娘有一個獨生女兒,正值出閣芳齡,人也出落得像一朵牡丹,可以說是滬西一枝花,求親的人絡繹不絕,但總找不到稱心滿意的。老闆娘見顧竹軒對自己熱絡些後,覺得他還是通情達理的,人的長相也不錯,二十五六歲的人了,還沒有人來照顧,就萌生了擇他為東床快婿的念頭。

再說那顧竹軒,也已到了成家之年了,但總找不到稱心的姑娘。他早已風聞老闆娘的女兒是滬西一枝花,怎奈老闆娘管得緊,總不能如願一睹風采,心裡直癢癢。

端午那天正午,茶館來了一位妙齡小姐,手中拿著一串粽子。她的到來,使茶客們大為驚奇,有人嫩尖,認出了她是老闆娘的女兒,就噓叫起來:“‘一枝花’到這裡來陪陪哥哥喝茶。”弄得這位小姐手足無措,只得低下頭,罵了聲:“死鬼,死不要臉的。”

顧竹軒正與一位朋友在裡屋喝茶聊天,聽到人們的噓聲,趕緊朝外望,只見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低頭站著,滿臉通紅,進也不是走也不是。顧竹軒有點不忍心了,趕忙出去打圓場。他剛走到她的身邊,只見少女瞟了他一眼,朝他嫣然一笑,拿手中的粽子朝他手中一塞,低聲說:“顧大哥,今天是端午,我家媽媽叫我送點肉粽給你。”說罷,轉身就“登、登、登”地下樓去了。

顧竹軒被她的一笑,笑得有點神魂顛倒,再說又不認識她,反倒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頓時呆立在那裡。

“顧老闆,別發呆了。你的桃花運來了。她就是‘一枝花’呀!”一個茶客逗笑起茶老闆了,引起了一片嬉笑聲。

一聽到這話,顧竹軒心頭一震,不免得心裡有點懊悔。他趕緊追下樓去,但已見不到姑娘的芳蹤了。

當晚,顧竹軒備了一份厚禮去老闆娘家。老闆娘見他果然到來,心頭不免大喜,但又不露聲色,趕忙把他迎進來。

“老闆娘,我顧小子經常受到你的施惠。今天是端午佳節,我略備薄禮一份,特地感謝你們母女對我的照顧。請收下。”

“啊呀,我的顧老闆啊,你也太客氣了。你不責怪我平時的刻薄,我已感恩不盡了,這哪能敢當啊。珠兒啊,快端杯茶來,給你顧大哥喝!顧老闆啊,今晚就在我家吃晚飯吧。我也沒什麼,只有幾樣家常菜,都是我家珠兒做的。”

顧竹軒一聽,正中下懷,嘴上不免客氣幾聲,但一屁股坐下就懶得動身了。

不多一會兒,酒菜上齊,三人就邊飲邊說笑,煞是熱鬧。顧竹軒邊吃邊用眼睛朝老闆娘女兒臉上瞟。一瞧著這一朵牡丹花,心潮奔湧,幾杯酒下肚,顧竹軒就醉了。

第二天一早,顧竹軒就去找好友小癩子,把自己的心事全吐露給他。

小癩子一聽,手拍胸脯說:“大哥,這件事我包了。事成後,我小癩子別的不要,只要大哥給我一杯喜酒喝。”說完,就衝出家門,去找老闆娘了。

老闆娘一見到顧的好友找上門來,知道苗頭來了,趕忙把他朝屋裡請。

“大娘噢,今天我小癩子來,不為別的,是想來討杯喜酒吃!”小癩子話不轉彎,開口就說明來意。

“小兄弟,大清一早的來討吃誰的喜酒啊?”老闆娘故意裝出一副不懂的樣子。

“大娘,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不瞞你說,對門的顧哥看上了你的寶貝閨女。你有心的話,我來幫個忙,成全這小兩口子。怎麼樣?”

“這個麼,讓我細細想想。我只有這樣一個命根。我要替她找個好婆家,我的後半世也有個照應。”老闆娘賣關子了。

小癩子急了,忙說:“顧哥還不好?長有長相,福有福相,再說,他的族侄是個大將軍,連我這個小癩子也看得出顧哥將來一定出人頭地的。這樣的人,你是打燈籠也找不到的啊!”

老闆娘曉得魚兒進網了,但不急於收網,反正是逃不掉的,笑了笑對小癩子說:“別急嘛,你過幾天再來聽迴音吧!”

小癩子只得悻悻而退。

這幾天,顧竹軒像掉了魂似的,睡覺不穩,吃飯不香,站又不是立又不是,心焦啊。

第四天,小癩子又上老闆娘的門了。不一會兒,他興沖沖趕到顧記茶樓,見到顧竹軒就大叫:“大哥,成了,成了……”

顧竹軒一把拉住他,直往裡間走去。

“大哥,老闆娘同意了。但有一個條件,就是你把茶樓給她,她好有個養老的依靠。”

顧竹軒一拍大腿,說道:“我只要她女兒。她要什麼,我就給她什麼!”

當夜,顧竹軒為自己的前途又細細想了一夜。要混出個大世面,這裡是不行的,不如順水推舟,把茶樓給未來的丈母孃,自己再去求顧祝同,到租界裡去混市面。

天一亮,他就匆匆去看老哥哥。他把喜事對老哥哥一說,老哥哥高興得合不攏嘴。顧竹軒又忙說:“喜是喜啊,但我的生路可就斷了。我沒得茶樓,今後的日子怎麼過?”

老哥哥一聽,沉思片刻,胸脯一拍說:“這個你不要急,你儘管辦你的喜事,這個事我包了。”

良辰吉日一到,顧氏夫婦在茶樓喜飲交杯酒。老哥哥、顧祝同也來了,並給了他一張數目不小的支票,作為賀喜之禮。顧竹軒真是高興無比。

婚後不久,顧竹軒就在顧祝同的資助下,在閘北靠近英租界處開了一家車行,出租黃包車。

從此,他就以此為據點,在上海灘大做起市面來了。而那顧記茶樓呢?當然歸他的岳母大人嘍!